瘦西湖长堤，听春风吹过的声音

闲听落花

图片：手机随拍
音乐：烟花三月
文字：闲听落花

你一年四季都可以来扬州，不过，最美还是三月。“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两位风流潇洒的诗人惜惜离别，竟然与一座繁华的城市有关，从此惹得扬州成为人们心目中最向往的传奇之一。

扬州最美瘦西湖。瘦西湖公园南门入园有一条逶迤北去的路，唤作“长堤春柳”。长堤春柳是瘦西湖三月最有意趣的路，如果你来，我一定要陪你去走走。我们静下心来，于堤岸并肩趋步，莺莺细语，一起听春风吹过的声音。

我们于清晨或傍晚，长堤春柳不属于喧闹，清风细雨，晨露暮霭，其实才是它最真实的面貌。夕阳下，柳丝长，桃花舞，你终于穿透繁华的传说，看见尘世里另一番清丽、慵懒和灵秀。

携手踏上长堤春柳，西侧园圃，繁花茂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东侧临水，瘦西湖青波荡漾，小舟轻泛。堤两边桃柳交错，红绿相间。

你问我长堤有多长? 我答长堤长也不长，走马观花，疾步不过千米；短也不短，凝萃自然，穿越历史，又穿透柔肠。你我于此踱步轻诉，便胜却人间无数。

长堤两岸遍植柳树，柳枝参差错落。清朝李斗眼里，扬州宜杨，在堤上者更大，冬月插之，至春即活，三四年即长二三丈。或五步一株，十步双树，三三两两，跂立园中。

是说扬州水土适合种柳，且易植易活，生长快，植株多，很快即能绿柳成荫。已逾百年，眼前许多柳已非昔日之柳，但传说还是那个传说，婀娜还是那个婀娜。

当年隋炀帝接受翰林学士虞士基建议，下令于扬州河堤两岸尽栽垂柳，一则遮荫，二则护坝。且自己亲自手植一株，郑重赐柳树姓杨，又名杨柳。于是扬州形成种柳习俗，我们也习惯将柳树叫做杨柳树。

你眼前的柳条既柔又长，且与一般不一样。丈余的柳丝随风轻拂，湖边的柳树却向水面倾斜，极具低垂，如一位扬州女子，窈窕美丽，别有风情，却不高昂，不声张，尽显谦谦之姿。

长堤不只植柳，还多桃树。扬州人没有人不知“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的长堤盛景，桃柳间种，大片的桃林融入大片的杨柳。你来得不早，也不迟，恰逢桃花怒放，霞云一般映红了你的脸，映亮了你的眼，映漾了你的心。

桃花也不是凡品。枝或虬曲或铺展或孑立，花或单瓣或复瓣或重瓣，色或深红或浅红或莹白。一朵又一朵，一棵又一棵，一丛又一丛，想不出哪里的桃花会比这里更好。

我知道，你要和我于花前合影。你虽游历各地，却仍被眼前惊艳，心为桃花所劫。身掩于花间，目停于花上。长堤今日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漫游至半道，低头见一石碑，题：桃花坞。小字云：乾隆年间为湖上观桃胜地，如今有名品十数种，春日花开，灿若红霞，蔚为壮观。

李斗也曾写道：扬州居人多种桃。北郊白桃花，以东岸江园为胜；红桃花花以西岸桃花坞为胜。来到扬州，你才明白，郡城之地景色诸多，不以地域划分叙述则乱，便有“自长堤春柳至莲花性寺为桥西，而会于莲花桥”之说。

桃花坞就在长堤上，我们西折顺道入之。夕阳下桃花团团簇簇，姹紫嫣红，赶着春妖娆。满目皆锦绣，淡化了这里曾经在落花时发生的故事。

你说扬州少山多水，我应扬州水土宜人，水质纯清，气候温润。看桃花坞对面，由南至北沿长堤伴行的湖水，青波荡漾，烟雾氤氲，其实是瘦西湖的一支，贯大虹桥至小金山的始末。

水道弯曲狭长、迂回曲折，地处扬州城西北，清初始便得名“瘦西湖”。瘦，道出了瘦西湖的修长、婉秀和清丽。文人骚客更拿她与杭州的西湖媲美，“取西湖一角堪夸其瘦”，更凸显她瘦得巧，瘦得雅，诸多游客蜂拥而至一睹她的风姿。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维扬居天地之中，川泽秀媚，外加社会历史之机缘巧合，故有女子多美丽之说。各类名门、才具、痴情美女均有代表。

古代文学作品但凡写到美女，皆会想到扬州，不是扬州人，也是扬州亲。你一直感叹的《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原是姑苏人氏，四五岁即随出任两淮盐政的父亲来到扬州。

黛玉的成长懂事期于扬州度过，为扬州水土及文化滋养出来的扬州美女。大观园里一群超凡脱俗的美才女，最出众的无疑是林黛玉，集标致、风流、乖巧及多愁善感于一身。

脚下长堤的花、柳、水，还有你以后待发现的月、塔、桥，均展现了扬州的诗性美。黛玉身上带有扬州文化的深刻痕迹，美常常短暂而感伤，诗性的感伤渗透着扬州女子的精神意识，多愁善感一直与她如影随形。

葬花行为和绝唱《葬花词》是扬州花月文化熏陶出来的女子极致之作，87版《红楼梦》“黛玉葬花”便是于扬州瘦西湖长堤春柳处桃花坞拍摄而成。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榭，花絮轻沾扑绣帘。黛玉埋香冢泣残红，能有宝玉同感伤，是她的造化。“葬花”曾于桃花坞再现，也是黛玉如此文学形象与扬州城冥冥之中的因缘。

此时我们立于桃花坞，春未尽，不能重拾那份落英缤纷的凄婉。桃林绯红怒放，想起“夕阳返照桃花坞，柳絮飞来片片红”的诗来，火红的桃林竟染红了白色的柳絮。于是同样的桃林，不同的花期，便有了不同的况味。

流连间不觉夕阳已西下，我们依原路折回。出南门，登大虹桥，北瞰瘦西湖，暮色里长提柳色绵延，湖面烟起雾笼，人仿佛也随之轻妙灵动起来。

晚风里传来《烟花三月》这支动人的歌曲。烟花三月从古唱到今 ，从诗词唱至歌词，句句皆为绵绵的召唤和挽留。

烟花三月是耳畔轻轻吹过的春风，是落不尽的花，折不断的柳。那边孤帆远影碧空尽，这里思念却比那西湖瘦。扬州诸多好景，从来就在这里，一直盼望与你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