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那抹绿

飞翔蓝天

<h1>  从空中俯瞰戈壁滩时,总会发现在这幅巨大的、黄绿相间的画卷上,点缀着别样的、耀眼的几片蓝、几抹绿。蓝的是那条曲折延伸的黑河,或是一池清澈见底的祁连雪水。绿色是营区内、道路边的白杨、沙枣,或是荒野上散落的红柳、骆驼刺。而最显眼的绿莫过于营区内外那一块块绿意盎然的菜地。与广袤无垠的戈壁滩相比,菜地孤零而渺小。可她却静静吐绿,与我们默默相伴,共同抵御戈壁的苍凉。菜地!不失为戈壁滩的一道风景!</h1><h3><br></h3> <h1>  基地至今延续着一个传统,无论气候怎样干燥、风沙如何肆虐,只要有官兵驻扎的地方一定会开垦出菜地。1994年3月,我离开新兵连,分到雷达五连时,连队的菜地在四连楼的西北角。出了院门向西,一条宽阔的,几十米长的水泥路通往菜地唯一的出入口。路北是临时家属房、篮球场、饭堂、菜窖。路南是澡堂、服务社和场站连队食堂。菜地大约有五、六亩,除了门口一间小屋用于架设水井、放置工具外,其余地方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块。菜地周围堆砌着形式各样的围墙、围栏。靠近家属房的一边用砖头砌成,北面与雷达四连、南边与场站菜地接壤处用竹条编成一道矮矮的篱笆。西面直面戈壁滩。不远处,清水至东风的铁路线像一条蠕动的巨龙穿越茫茫戈壁一路向北。更远一点是林木环绕、依稀可见的内场营区。此处是抵御风沙的第一道防线,围栏用木桩、红柳枝、胡杨根、杂草、帆布、铁丝加上泥巴混合打造而成。三、四月间,戈壁滩沙尘暴肆虐。一场风过后,围栏外聚积成堆的沙子,将围栏压迫得扭曲变样。为了避免菜地被风沙吞噬,只要风一停,连队立即组织清理围栏外的沙子。清沙,成了种菜的先决条件,下连后的必修课。</h1> <h1>  说起菜地,农村长大的人总会留有记忆。小时候,老家门前堆下有两块菜地,菜地中间有一条小路通向河边。东边的菜地因树木遮挡,栽些玉米、秧苗。西边的菜地里长着辣椒、黄瓜、西红柿等常见的蔬菜。为了打理好菜地,父母辛勤劳作。天一亮他们就在地里忙碌,多年来几乎成了一个惯例。即便在冬天,他们也早早起来,在光秃、僵硬的地里转上几圈。我偶尔到菜地帮着翻地、拔草。有时从小河里挑水浇菜,从屋后的厕所里抬粪施肥。酷热难耐时,一边坐在树荫下乘凉,一边生吃地里的瓜果。大人们歇息过了继续干活,而我们小孩没干几下就逃之夭夭了。或跳进河里打水仗,或几乎一丝不挂地躺在机面(磨面)房的平房顶上任凭烈日当空,风吹日晒。那时,菜地劳动的艰辛无从体验,无拘无束的快乐倒是填满了记忆。</h1><div><br></div> <h1>  刚到连队时,正课时间忙于测报训练。连里安排我们一起下连的四名新兵中午到菜地协助种菜的单班长干活。盛夏中午时分的戈壁滩地表温度高达40多度。一走进菜地,扑面而来的空气如同火焰,令人窒息难耐。烈日下,那些豆角、辣椒、西红柿、茄子、黄瓜就像一个个魔镜,晃得人头脑昏沉。那时,单班长就是我们的救星。干上一会活,就让我们到小房子里面喝水解暑。后来,连队担心中午劳动可能中暑,把时间调整到了晚上。这一改变不仅让我们获得了难得的午睡时间,也让我在菜地充分领略到了戈壁滩的美景。夕阳西下时刻,菜地里微风轻拂,清香扑鼻,清爽宜人。穿梭在菜地里的我时常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远眺戈壁。傍晚的戈壁滩如同一幅缓缓打开的画卷,浪漫而多情,温柔而沉静。一轮红日就像一个金色的圆盘缓缓西下。落日的余晖为大地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被染红的云彩时而像山峰巍然屹立,时而像万马奔腾长啸,时而像绸缎轻轻舞动。当这抹红色即将被地平线“吞噬”时,从清水开往东风的小火车鸣着喇叭,如约而至。此时的我犹如雕塑般伫立在微风中,闻着瓜果的清香,静静地欣赏远方的落日,遥望缓缓北去的列车。那时的我多么希望夕阳慢些下山,将更多的余辉留在戈壁,多么希望列车停下来,带我回到朝思暮想的老家。戈壁、夕阳、菜地、列车、想家的我构成了一幅永恒的画面。这幅画,一直珍藏于心,至今不忘。</h1> <h1>  菜地里发生的趣事很多,有些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在戈壁滩有一种共识,菜种得好,不仅证明单位后勤建设成绩突出,更说明作风硬、战斗力强。各个单位都在菜地建设上开动脑筋。当时基层物资、经费匮乏。要想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除了靠少得可怜的伙食节余外,发动群众,自力更生也是一个重要途径。下连第三天,连队计划在菜地修建一条水渠。就在大家为材料问题发愁时,一位老兵提供了一条线索。在四连楼内一块即将废弃的菜地里,有一条完好无损,用水泥板铺成的水渠。得知这个意外发现,连队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天晚上,全连几十号人摸黑行动,硬是把一条二、三百米长的水渠撬掉,将数百块正方形的水泥块“借用”到连队菜地。二天之后,菜地里一条新修的水渠顺利竣工。为了种好菜,每年年底,连队都会在老兵退伍后安排一项特殊的“群众性运动”——积肥。通俗地讲就是四处寻找大便,拉回来堆积到菜地里,留到开春的时候施肥。菜地肥料需求量大,场区的露天旱厕是争夺的焦点。连队提早动手,经常选择在中午或晚间行动。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司机老于开辆大卡车拉着我们四处“兜风”。发现目标之后,刚留队、入党的战友二话不说操起铁锹跳入粪坑,其他人依次作业。一个厕所掏空后,迅速转移地点,直至满载而归。后来,露天的旱厕换成了冲水马桶,掏粪这项“运动”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开着卡车,拉着米面到驻地附近老乡的蒙古包里换取羊粪。此后,戈壁滩的环境有了很大改善,基层单位种菜的方式、内涵在不断变化。而齐心协力、艰苦奋斗的精神也得到了新的传承。</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