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母

青唐散人

<h3>  又是一年清明时,印象之中这个时节总是阴天多雨,或许上天也有悲悯恻隐之心吧?所以才有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千古诗句。</h3><h3> 今天,又去山上看你了,又把你的院落屋舍修整了一遍,又把满院的荒草铲了一通,不知你是否知道。算来你离开这世上,孤零零住在那个小院已三十一载了,我也从十岁开始,每年逢此时节便上山帮你修屋除草。这草年年在铲,可一年旺过一年的长,我也习惯了,不修不铲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缺点什么。想想也是,都三十一年了,也只有在这个时节才能给你拾收拾收,也算尽了一份当儿子的心。</h3> <h3>  在你刚离开的那年,我也就和铁锨把一般高,而现在你的孙子都快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每年我都带着他来看望你这个当奶奶的,可是又被厚厚的黄土阻挡着看不到,还好家里有你许多的照片。说真的,咱娘俩分开时间太多长了,你在我脑海里的样子很模糊,只能看到照片才能记起,你也别生气。</h3><h3> 记得你在的时候经常去住院,我和妹都习惯了你不在家,反正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的。也记得你最后一次去医院时间很长很长,我和妹开始时由邻居们照顾,后来小姑专门从农村老家来了。隔几天,父会从医院带回些蛋糕、蛋卷、罐头、麦乳精、蜂王浆之类的东西。那阵子没人能管束还有好多美味,当时我还很开心。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天,还是没见你回来,最后你从病房去了一个很大很冷的房间,你是最怕冷的。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小哥们在家属院疯玩着,一个叔叔把我说了一顿,叫我去看宣传栏。一张很大的白纸上写着你的名字,同学们说你“走了”,我不相信,还和他们打了起来。明明两天前在医院里你还给我和妹说,过几天就回家的,你食言了。</h3> 回到家,家里来了很多大人,有亲戚也有你们的同事,父也在,我和妹却找不到你,以为还在医院里。晚上,大人们给我穿上了白布做的长袍,还戴了一顶很难看的白帽子。又两天,让我抱着你的大像框去了让你不再觉得冷的地方,你变成了烟,化在蓝天之中后,就真的没在回来。从此,“妈”或“母亲”这两个词在我脑海中只是空泛又笼统的称谓而己,与我无关了。你带走了我和妹另一份爱。<div>  你知道吗?那天抱着你的大像框,望着冒烟的高高烟囱时,我哭了很长时间。在你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我一想你就会哭,白天哭,晚上哭,一个人哭,和妹一起哭,时间长了就不会哭了。爷爷、奶奶、外爷、外奶,他们像你一样离开时,我真的很难过很伤心,想在灵前大哭一场,却发现哭不出来,你又带走了我的哭。但还会流泪的,常常会在夜里被泪湿的枕头冰醒来。</div> 这三十一年来,每次去你的小院时,我总会抬头望着那些燃尽后,飘飘袅袅,扶摇而上的纸灰,似千千万万只黑色的蝶,在天上飞舞着去了远方。我想这些不仅仅只是数不清的蝶,而是咱娘俩隔着一抔黄土的千言万语。你把我太多的话语变成了这些黑色的蝶,慢慢地我习惯了少言寡语。<div>  这些年来,你习惯着自己的小院,自己的小屋,我也习惯了这种缺失的生活,想去找也找不回来。在那边,你再也不用一年四季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走路也不再佝偻腰背瘸着腿,应该是很年青,很精神的。对,你本来就很年青。有时在看到姨娘们的身形时我就想,如果你现在在这边是不是很像她们,或者是更像外奶呢?我也只能想想罢了。</div> <h3>  也许在我五十岁,六十岁或者七八十岁时,终有一天,我也会挤在你的小院里,谁知道会是什么时侯呢?在那边,你又和比自己岁数大,比自己老的儿子住在一起,咱娘俩又可以每天说话了,有说不完的话。那时候,我可是不敢再顶撞你的,因为我比你老是跑不过你的,会被抓回来挨揍的,不过这样也挺好,对吧?</h3><h3> 你知道吗?去年初夏时我病了,有些重,每天都昏昏沉沉地睡。睡着的时候会常常看到你可又认不出也看不清,好想就那样不难受又轻松地睡着。可你的孙子每天把我吵得呀,嫌我天天睡觉不陪他玩,一想也对,就不敢再睡了。就这样还得习惯着每年清明去给你修院舍,习惯着一年中,只能那么几次地看那些飘去远方又别样的黑色的蝴蝶。一年,一年,又一年的习惯着。</h3><h3> 哎,过了三十一年才动笔给你写文,你别生气。我不是懒而是不知道怎么写,写什么。就怕写成哭天喊地,好比这天气一样让人看了心情太沉重。这样写也挺好的,你觉得呢?咱娘俩又多一种说话的方式,这是你教我的。记得三年级时,老师出了篇《我的xxx》的作文,不会写,你教了我好几遍,老师看后表扬了又念给同学们听,把我美的啊,原来作文写好了老师就喜欢。现在就用你教我的方法和你说说话,你应该也很高兴。待明年清明时,我让那些黑色的蝶把这些黑色的字捎给你。</h3><h3><br></h3> <h3>18年4月4日 凌晨三时许</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