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作者:</span><b style="font-size: 16px;">江汉晨门</b></h1> <h3> 二江交汇,三镇鼎立;龟蛇拱卫,楼阁交辉。这是我们这座美丽江城武汉,所独有的自然名胜与人文景观。前人诗曰"自经崔颢题诗后,别是人间翰墨场",今天就让我们从这"人间翰墨场"中,随手摘出绚丽的一朵,给各位热爱中华灿烂文化的朋友们讲讲。</h3><h3><br /></h3><h3><br /></h3><h3>(说明:文中所展列的图片,均与行文无关,仅限方便于文章的阅读或诠释;背景略介和图片简说,均用蓝色字体标注,不介入行文的连贯;文章用黑色字体,纯属原创,文责自负;未经允许,抄袭必纠)</h3><h3><br /></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代,东吴黄武二年(223年)。历史上最后的一座黄鹤楼,建于同治七年(1868年),毁于光绪十年(1884年) </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烟波浩渺间的"同治黄鹤楼"</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英国著名摄影师约翰·汤姆森,1872年初拍摄到的黄鹤楼</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历史上的黄鹤楼,屡毁屡建,仅在明清两代,就被毁7次,重建和维修了10次,民间很早就有"国运昌则楼运盛"的传说。</span></h5> <h3> 清光绪十年(1884年),耸立于武昌蛇山之头黄鹄矶上的黄鹤楼又一次毁于大火,"楼阁交辉"中的黄鹤楼,逐渐远出了人们的视野。这时长江对岸,雄峙于汉阳龟山之头禹功矶上的晴川阁,在这烟波浩渺的江汉之间,就尤显突出和珍贵。</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晴川阁始建于明嘉靖年间,雄居于汉阳龟山之头的禹公矶上,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和耸立于对岸蛇山之头黄鹄矶上的黄鹤楼一样,都是江汉之间著名的人文景观。</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自明嘉靖以降,汉阳晴川阁便是江汉之间,"登临忬怀、填词赋诗"的绝佳之地,和武昌对岸的黄鹤楼一样,屡兴屡废、屡毁屡建,成为了历代迁客骚人心中的寄托。</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诗人们将江汉之间,黄鹤楼与晴川阁,这两座历史文化名楼隔江对峙的罕见人文景像,赞誉为"三楚胜境"、"千古巨观"!</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35年夏,暴风成灾,临江而又年久失修的的晴川阁,被毁于一场暴风之中,</span></h5> <h3> 1902年古老的晴川阁再次翻修一新,应时任汉阳知府的余尧衢(长沙籍)之请,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晴川阁修葺完工典礼时,亲临祝贺,并为晴川阁撰写了对一副对联:<b>洪水龙蛇循轨道,青春鹦鹉起楼台</b>。</h3><h3><br /></h3><h3> 这副对联,单从字面上看:上联中的龙和蛇,分别代表长江与汉水,它们沿着大禹治水时所规划的九州山川水系,遵循着大禹给它们圈定的轨道,运行与流淌,这些看似恐怖狰狞洪水就不仅不再危害于民,反而有利于民。上联的侧重点在一个"轨"字,我们可以在心里感受一下张之洞精心打造的这个"轨"字的力度与分量;下联也似乎仅仅只是讲:春天的时候,鹦鹉洲附近,晴川阁又建起了。</h3><h3> 然而,真的就这么简单吗?</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洪水龙蛇"与"西风东渐"</b></h1><h3> </h3><h3> 我们先来看看张之洞所处的那个时代,学术上有个比较雅的专属称号叫"西风东渐"。西方超强势、高姿态的文明,向东方掠夺式地传播与扩张,一切除它们之外的文明,都被认为是低劣的、蛮荒的,都是需要等待它们来解放或改造的。在张之洞眼里,这种强势"文明"就像"洪水龙蛇"一样,凶猛、狰狞!</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船坚炮利"的洋人军舰,</span><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6px;">在江汉之间肆意横行。</span></h5> <h3> 面对西方"文明"倾泻式侵入的波涛与狂澜,张之洞告诉我们:一定不要乱了方寸,要像大禹治水一样,规划好自己的轨道,准备好接纳它、吸收它、融化它,不要拒绝它的好处与优点,要让它在我们预先设定好的轨道上安全地行驶和运行,如同被驯服的洪水一样,造福于民!</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898年,张之洞在江汉之间发表《劝学篇》,力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span></h5> <h3> 这就是张之洞,这位一百多年前的、钟情于中华文化的、普通中国老人,在这个上联里要告诫我们的。</h3><h3> "<b>洪水龙蛇循轨道</b>",简简单单七个字,言简意赅、博大精深,我们可以再次在心里掂量一下"轨"字的分量,感受一下中华文化的无穷魅力和我们肩上应该承担起的那份责任。</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江汉之间,很早就有关于大禹治水、"汉江朝宗"等神化传说,据地方志记载:大禹治水时,疏江导汉,使江、汉在此交汇,朝宗于海。</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江汉朝宗于海"出自《尚书·夏书·禹贡》;诗经里也有"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的记载。</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今天,在江汉之间呈现的"汉江朝宗"盛观,百年前的张之洞无法亲见,我们替他看到了!</span></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青春鹦鹉"与"老树昏鸦"</b></h1><h3><b><br /></b></h3><h3> 再来谈谈下联。这里面有一个概念,或者说精神更加了不起、更加宝贵,那就是<b>青春鹦鹉</b>!它出自唐代诗人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精神》篇:</h3><h3><br /></h3><h3>欲反不尽,相期与来,明漪绝底,奇花初胎。</h3><h3><b>青春鹦鹉,杨柳楼台</b>,碧山人来,清酒满杯。</h3><h3>生气远出,不著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h3><h3><br /></h3><h3> 为了便于理解司空图的这个"青春鹦鹉,杨柳楼台",我们不妨先来讲讲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h3><h3> 枯藤老树昏鸦,</h3><h3> 小桥流水人家,</h3><h3> 古道西风瘦马。</h3><h3> 夕阳西下,</h3><h3> 断肠人在天涯。</h3><h3> 我们大家都知道,马致远《天净沙·秋思》的写作手法是"连叠九景",也就是连续将九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景"或"物",不加任何描述或修饰,一起放进一个画面,直接用词汇去作画和构图,去营造一个意境,以达到一个文学艺术效果。</h3><h3> 《天净沙·秋思》成功地为我们勾勒出了一个凄凉、哀愁的画面,营造了一个凄苦、愁楚、无奈的美感境界,令人不由地替画面中的游子担心,为他的悲惨遭遇和不幸命运而牵肚挂肠。</h3><h3> "<b>老树昏鸦</b>"营造的主体基调是消沉、凄美、被动和无助。</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将九个毫不相关的物或景,不加任何修饰的组合在一起,以烘托一个意境,元代马致远的这种文学艺术创作表现手法,从前我们将它称作"连叠九景"。后来跟据法语翻译过来了一个新词,我们才知道,西方将这种艺术表现手法称之为"蒙太奇"。</span></h5> <h3> 现在回头来看看司空图的"<b>青春鹦鹉,杨柳楼台</b>",它所运用的表现手法和《天净沙·秋思》是一样的。</h3><h3> 它所营造的画面和意境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万物繁茂,楼台轩敞,在这样的环境中司空图为我们着重刻画了一只鸟。</h3><h3> 我们知道春天里,那些正值青春期、正当美好年华的鸟,都是不安分的,都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激昂、亢奋的,何况这个鸟还不是普通的乌鸦、麻雀,而是只高贵、华丽的鹦鹉!她的羽毛那么华美,仪态那么优雅,生命力那么旺盛和充沛,充满了生机与活力。</h3><h3> "<b>青春鹦鹉</b>"呈现的主体基调是:积极、主动、亢奋,朝气蓬勃且充满活力。</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汉语"蒙太奇"的表现手法</b></h1><h3><br /></h3><h3> 其实"老树昏鸦"也好,"青春鹦鹉"也罢,这种独特的语言艺术形式或语言表现手法,在汉语言文字的表达和应用中非常普遍,不仅古代汉语中有,现代汉语中也有,例如我们大家都会唱的那首台湾校园歌曲: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还有一位老船长</span></h5> <h3> 电影艺术表现手法中有一种叫"蒙太奇",也是将一组看似毫不相干、没有故事情节将之串联的画面放在一起,去表达一种意境、传递某种情感。</h3><h3> 不难看出,电影艺术的"蒙太奇"表现手法,与我们上面所讲的这种汉语语言文字的表现手法,有着十分相似的共同之处,只不过电影用的是画面,汉语言用的是文字。</h3><h3> 因此我们不妨也将汉语言中的这种艺术表现手法称之为:汉语"蒙太奇"。</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当不同的镜头组接在一起时,往往会产生各个镜头单独存在时,所不具有的含义。</span><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或青春、</span><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或时尚、或个性、或内敛、或张扬,全都由观赏者、阅读者自己去填空,横岭侧峰、见仁见智!</span></h5> <h3> 那么,若从汉语言文字表现手法的角度上来欣赏,"<b>青春鹦鹉</b>"和"<b>洪水龙蛇</b>"无疑就是成功运用汉语"蒙太奇"手法的一个经典范例。</h3><h3> 张之洞在为汉阳晴川阁精心打造的这副短短十四个字的对联里,将"<b>汉语蒙太奇</b>"的手法运用得如此娴熟、如此精到,让我们在钦佩之余,不禁对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油然而生敬意!</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b><br /></b></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青春鹦鹉"的张之洞</b></h1><h3><br /></h3><h3> 我们大家从前都知道"<b>阳春白雪</b>"与"<b>下里巴人</b>"是一对,现在我们又知道"<b>青春鹦鹉</b>"与"<b>老树昏鸦</b>"其实也是一对。<br /></h3><h3> 那么,我们不妨这样尝试一下,将下联中的"青春鹦鹉"拿掉,换成《天净沙·秋思》中的"老树昏鸦",即:洪水龙蛇循轨道;<b>老树昏鸦</b>起楼台。</h3><h3> 字面上似乎勉强可以,但意境全无!</h3><h3> "<b>老树昏鸦</b>"如何能再兴得起中华文明的楼台?只有"<b>青春鹦鹉</b>"方能追赶和超越西方,这就是张之洞此时此地,撰此联以铭志的根本立意之所在。</h3> <h3> 好了,现在我们联系全联,完整的讲一下它的意思:面对来势汹涌的西方文明,我们不要自乱方寸,一定要规划好自己的轨道,让它在我们的轨道上行驶,为我所用,不仅不冲击我,反而壮大我;我们目前的低潮,只是暂时的,要永远保持充沛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力,不低头、不言弃、不悲观、不消沉,要永远保持"<b>青春鹦鹉</b>"的精神和状态,去再兴中华文明的楼台!</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今天耸立于蛇山之腰的黄鹤楼,是1981年重建,仍以清同治楼(毁于1884年)为蓝本,并于1985年6月落成开放。两座黄鹤楼之间,相隔有百年之遥!</span></h5> <h3> 我们不要忘了,张之洞撰写这副对联的时间是在1902年,其时,"庚子之国乱"才刚刚结束不久。</h3><h3> 那时的士大夫,对时局有一段精辟的慨叙,或许能反映当时"国难"之状况:"琉球去,越南亡,高丽失,而台、澎、旅、大、胶、威诸地以割。骎至八国联军之役,神京沦陷,两宫蒙尘,大局之败坏,几几不可收拾。"</h3><h3> 中华文明适逢历史最低谷,生灵涂炭,哀鸿遍地。自1900年8月北京城陷落后,八国联军就一直赖在北京,直至1901年9月7日《辛丑条约》签订以后,才姗姗撤离。</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00年6月17日八国联军攻占大沽炮台;7月14日攻陷天津;8月2日集兵二万自天津沿运河两岸进发,8月14日凌晨来到北京城外向北京发起总攻,至16日晚基本占领北京全城。慈禧太后、光绪帝和亲贵大臣遂逃往西安,而派奕劻和李鸿章与联军谈和。</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在八国联军炮火下燃烧的北京城</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8月28日,列强们在紫禁城内耀武扬威地阅兵</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强盗们在太和殿撒野</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00年10月,77岁高龄的两广总督李鸿章奉召北上赴京,调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带病和八国列强展开艰难的谈判,历经时近一年时间,其间两次大吐血。</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01年2月14日,在与八国联军的谈判过程中,远在西安的慈禧,电令谈判的李鸿章,奕劻等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慈禧电文</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大清官员给八国联军送锦旗褒奖联军在北京的所作所为,旗上写着"祝效华封"</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大清官员将锦旗挂在八国联军总部门口,双膝跪倒磕头,旗上写着"万国咸喜"</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01年9月7日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签署现场,两个月后的11月7日,李鸿章离世。</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反映帝国主义列强们瓜分中国的漫画"时局图"</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八国联军时期西方的宣传漫画明信片。列强要让中国巨人四分五裂。该明信片1900年在法国国内邮寄</span></h5> <h3> 即使在如此的苦难年代、如此的艰难岁月里,张之洞依然不忘告诫和鼓舞国人,面对中华文明"三千年未有"之困局,一定要"<b>青春鹦鹉</b>",绝对不能"<b>老树昏鸦</b>",一定要坚定起复兴中华文明的信心,肩负起复兴中华文明的责任!</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内怀锦绣、胸藏"青春鹦鹉"的张之洞,即便年迈、即便着装非常"不入时",也英气逼人,不输洋人。</span></h5> <h3> 今天我们大家来到汉阳晴川阁,看到静穆悬挂在晴川阁正厅的"洪水龙蛇循轨道,青春鹦鹉起楼台"这副对联,不难体会到:张之洞这个一百多年前的一位普通中国老人,对我们延绵千载的堂堂华夏文明,有着多么深沉的认同感和多么强烈的自豪感!这份对中华文明的未来,发自内心的自信和欣赏,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那个岁月,是多么的难得、多么的不容易!</h3><h3> 好一个张之洞,好一个"青春鹦鹉"!</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86年10月,古老的晴川阁又重新屹立在汉阳禹公巩上,与武昌对岸1985年6月新建的黄鹤楼,遥相呼应。</span><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江汉之间再次恢复"楼阁相望"这一被古人誉为"三楚胜境、千古巨观"的著名人文景观。稍显遗憾的是黄鹤楼已不在武昌对岸的临江旧址上。</span></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斯阁、斯联与张之洞</b></h1><h3> </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span style="text-align: center;"> 张之洞和汉阳晴川阁的渊源还可以追叙到1891年。1891年(光绪十七年)4月19日,俄国皇太子尼古拉抵汉,视察俄商阜昌砖茶厂等处,并参观新泰洋行成立25周年展览会。次日,张之洞在晴川阁设宴招待俄国皇太子及希腊世子一行。武汉近代史上为数不多的一次重要外事活动,张之洞特意选址在这江汉之间的晴川阁举行,十余年后他又专门为晴川阁撰了这副对联,可见张之洞对晴川阁何其喜爱,其用情之殷殷,何其之深。</span></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希腊世子格奥尔基和沙俄皇太子尼古拉</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在宴会中给张之洞担任翻译的,是精通多国语言的中国近代著名学者辜鸿铭</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891年4月20日中午,张之洞在汉阳晴川阁设宴,宴请俄皇太子、希腊世子一行。将如此重要的外事活动安排在这里,可见,张文襄公对晴川阁的顷心和喜爱,早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span></h5> <h3> 下面再来讲讲张之洞对这幅联的钟爱和眷恋。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张之洞奉旨入京,任大学士、军机大臣。他此次入京,就住在现为白米斜街11号的大宅院中。据记载,该府邸有很大的两进院落,每进院落都由抄手回廊将东西南北四面的房屋连在一起。临街则是朱漆大门,大门两侧悬挂着张之洞自己手书的楹联:<b>朝廷有道青春好,门馆无私白日闲</b>。</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张之洞故居,现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白米斜街11号,大门口已经不见悬挂此联</span></h5> <h3> 这幅对联并不是张之洞所撰,它出自晚唐诗人薛能的一首诗:</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献仆射相公 </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如冰雪重如山,百辟严趋礼绝攀。</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强虏外闻应丧胆,平人相见尽开颜。</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朝廷有道青春好,门馆无私白日闲</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致却垂衣更何事,几多诗句咏关关。</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薛能(约817--约882),唐诗人,字大拙,汾州人。会昌六年(846年)登进士第。入朝,累迁京兆尹、工部尚书,复授感化军节度,兵乱,流落汉南,卒。好为诗,勤于写作,明胡震亨《唐音癸签》称其为"末季名手"。<br /></h3><h3> 这幅联中,既有"青春"又有"道",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张之洞创作"洪水龙蛇循轨道,青春鹦鹉起楼台"这幅名传千古的联,并不是凭空而起的"空中楼阁",它深受唐代诗人司空图和薛能的影响和启示,是张之洞提炼前人的结果。</h3><h3> 张之洞入军机赴北京后,特意书写下薛能的联,并将其悬挂在自家府上正门这么显著的地方,似乎是在提醒自己,时常品味一下晴川阁这幅联的精妙之处,不时地吸取一下"青春鹦鹉"的力量,亦似乎是故意想给后世的好事者,留下一些蛛丝马迹。</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那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是多么需要一股"青春鹦鹉"般永不言弃的斗志,来鼓舞国人士气,重整大好河山!</span></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心中有"轨"的张之洞</b></h1><h3><br /></h3><h3> 无独有偶!1907年,张之洞在湖广总督任内奉召进京,擢升体仁阁大学士,补授军机大臣。湖北学界为了表示纪念他,在被焚的同治黄鹤楼的故址附近,修了一座"风度楼",随后鄂学界同仁遵照张之洞的意见,将这座楼改名为"奥略楼"。第二年,张之洞又专门为"奥略楼"题了一副楹联:</h3><h3><br /></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昔贤整顿乾坤,缔造多从江汉起;</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今日交通文轨,登临不觉亚欧遥。</b></h3><h3><b><br /></b></h3><h3> 在这幅联中,张之洞再次特意选用了一个"轨"字,而且直接指明是"文轨",也就是文化之轨、人文之轨。</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奥略楼,位于黄鹄山(蛇山)头的黄鹤楼旧址上,1907年始兴建,1908年落成。</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张之洞奉召离鄂,入辅中枢,在鄂学界同仁醵金于黄鹄山建风度楼,以资纪念。兴工未成,张之洞电鄂,其文曰:"点缀名胜,眺览江山,大是佳事,何以专为区区一迂儒病翁乎?"</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次年,张之洞又电致武昌陈制军云:"黄鹄山上新建之楼,宜名奥略楼,取晋刘弘传恢弘奥略,镇绥南海语意。此楼关系全省形势,不可一人专之,务宜改换匾额,鄙人即当书寄"云云。"风度楼"旋易"奥略楼",张之洞并亲书匾额、对联寄汉。</span></h5> <h3> 好了,现在问题出来了:</h3><h3> 在这烟波茫茫的江汉之间,在这个"二江交汇,三镇鼎立;龟蛇拱卫,楼阁交辉"的著名"人间翰墨场"里,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张之洞,真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般地,精心寻章索句、遣词布字,先后为矗立于龟、蛇两山之头的晴川阁和奥略楼,分别特意各打造了一个含有"轨"字的对联,其良苦之用心,何其之深?</h3> <h3> 战国时期的《<b>管子·山国轨</b>》记载了管仲的一段话:"田有轨,人有轨,用有轨,乡有轨,人事有轨,币有轨,县有轨,国有轨。不通于轨数而欲为国,不可。"这里的"<b>轨</b>"作法则、法度讲。</h3><h3> 西汉淮南王刘安所著《<b>淮南子·本经训</b>》中称颂太古先贤治理的天下是"天覆以德,地载以乐;四时不失其叙,风雨不降其虐;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这里的"<b>轨</b>"则是轨迹、规律。</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管仲(前723年-前645年),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谥敬。颍上人(今安徽颍上),周穆王的后代,被誉为"法家先驱"、"圣人之师"、"华夏第一相"。</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淮南子》,又名《淮南鸿烈》,是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于汉景帝、汉武帝之交时撰写的一部哲学著作。</span></h5> <h5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五星潜行,不失其轨!</b></span></h5> <h3> 而张之洞的"循轨道"也不是那么简单,它本意是作"<b>循轨就道</b>"讲,即人力之所及,只能到"轨","轨"是人为,"道"乃天定!</h3><h3> 这里的"轨"是人之轨,"道"是天之道。</h3><h3> 即"人之轨"一定要符合"天之道"!只有这样,而且也只能这样,那些"洪水龙蛇"才会服从于你的意愿,听从于你的安排,为你所用,为你造福。</h3><h3> 也就是说张之洞在这里主张:人的行为,包括人所制定的行为规范(法律、制度、规章等等),一定要依循自然客观规律和人文道德准则,只要我们坚持不失我"轨",并不断调整以遵循和适应"道",那么无论"西风"多么强势,最终都会为我所纳、为我所容、为我所用,这是"天道"所决定的。</h3><h3> 这里面蕴含着"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诸多中华文化所独有的朴素哲理。</h3><h3> 这就是张之洞所主张的"轨"与"道"!</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关于张之洞的"循轨道",可以试举一例,以便于大家品味、领悟文襄公的深意,即曾经的"韩国民族英雄黄禹锡"。</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黄禹锡神话"破灭始于2005年底,首尔大学调查证实,黄禹锡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干细胞研究成果均属子虚乌有。</span>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黄禹锡"学术造假"丑闻令科学界震惊,首尔大学解除了他的教授职务,韩国政府也取消了授予他的"最高科学家"称号。</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其实黄禹锡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就是十分清楚和明白的,他以一己之私"轨",妄图瞒天过海,来挑战天下公信之"天道","轨不合道",其结果必然是咎由自取。</span></h5> <h3> 同样的道理,下联的"起楼台"也是这样,它本意是作"<b>起楼成台</b>"讲,即人力之所及,只能到"楼","楼"是人为,"台"乃天定!</h3><h3> 你自己心中的"楼",或者你在现实中所造的"楼",一定要和人们所普遍认可的"台"相符才行。</h3><h3> 也就是说张之洞坚信,若干年后再兴的中华文明,一定会受到全中国人民以及全世界人民的普遍欣赏和认同,并为之而交口称赞!</h3><h3> "<b>青春鹦鹉起楼台</b>"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更不是夜郎自大,对此,张之洞有百倍的信心,因为他内心深深地明白,这同样也是"天道"所决定的,只要我们永不言弃。</h3><h3> 这就是张之洞所要表达的"楼"与"台"!</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关于"起楼台",也可试列一例,以方便大家体会和了解文襄公的胸襟,即某县建的一座类似"白宫"的办公楼。</span></h5><h5><br /></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再次申明:所列事例,只是为了便于理解和诠释张之洞的良苦用心,和彰显中华文化的博大和精深,其余一概无它。诸君若有其他好的事例,完全可以自行填空,这里仅仅只是"抛砖"而已)</span></font></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你的"楼",成不了"台",是因为你的楼,不符合广大人民群众心中,"台"的那个标准。所以,坚持按自己的想法去建楼,你的楼永远只能是,自己心中的那座"楼",而不是广大人民群众认可的那个"台"!</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关于"循轨就道"和"起楼成台",其实还可再列一例,即被大多数日本人,当然也不排除还有部分中国人,奉为神明的福泽谕吉(1834-1901)。</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同样面对西方文明不断"东渐"的波澜与狂潮,福泽谕吉用七年时间,撰写了17篇论文,并于1880年以《劝学篇》为名结集出版。随后,深谙中华文化真谛的张之洞(1837-1909),也在1898年发表了与之相对应的、同名的《劝学篇》,对中西文化进探讨和禅述。</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但两人的观点却截然不同:福泽谕吉主张"脱亚入欧",抛弃自己的传统,全盘西化;张之洞则力倡"中体西用",在守住"本"的前提下,将好的、先进的、优秀的东西拿过来,为我所用。</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福泽谕吉用的是"猴子掰玉米"式的,短视的"聪明",时间越长,弊端越显;张之洞则极富远见的预查到,所有这些"洪水龙蛇",不论它怎么张牙舞抓般地折腾,最终都将"循轨就道",因为"替天行道者存,逆天行道者亡",张之洞的远见,源自于对中华文化的自信。</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font></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一个多世纪过去了,张之洞的"中体西用"和福泽谕吉的"脱亚入欧",这两条"轨",谁更符合"道",时间已经为我们给出了正确的答案,而且终将会得到更深入、更进一步的验证。</span></font></h5><h5><br /></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福泽谕吉(1834~1901),日本近代教育家、思想家。出身于下级武士家庭,曾三度游历欧美,一生积极从事翻译和著述。</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终将会证明:依照福泽谕吉的"轨",来搭建的"楼",根本不可能成世人所向往、敬仰和公认为"台"!</span></font></h5> <h3> 再回重新到"轨"这个字。在一般人看来,它不那么雅致,不方便入联入诗,它与"鬼"谐音,因而,绝大部分文人雅士都会避之不用,唯恐有辱斯文。</h3><h3> 然而满腹经纶的张之洞却独辟蹊径,在江汉之间的这个著名"人间翰墨场"里,特意打造了两个含有"轨"字的对联,并且将其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令后人不得不叹其独特的匠心。</h3><h3> 一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不断在这江汉之间行走、穿梭,不断在这楼阁之上登临、流连,在感受伟大祖国建设、发展的日新月异,感受亚、欧差距在不断缩小的同时,重温一下一百多年前,那位名叫张之洞的老人的博大胸襟,品味一下江汉之间那个看似无形,却又仿佛无所不在的"轨",给我们所带来的无穷魅力和无尽力量,心中不禁对中华文化之博大精深,发出的由衷赞叹!</h3> <h3> 清末民初,爱新觉罗氏的那些遗老、遗少们,时常污蔑、咒骂张之洞在汉搞"新政"是心中有"鬼",称其是葬送大清江山的直接推手。</h3><h3> 现在我们回过头再来看看,就会发现,其实如其说张之洞心中有"鬼",到不如说张之洞心中有"轨",而且这个"轨",还不是条普普通通的"轨",它是国家和民族大义的轨、是中华文明复兴的轨!</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张之洞一生最精彩的时间段,都是与"轨"交织在一起的,他对"轨"的体会和理解,可能会比与他同处一个时代的那些人,要深入得多。<br /><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光绪十五年(1889年),张之洞上奏朝廷,建议修筑一条芦汉铁路,以贯通南北。他提出芦汉铁路是"干路之枢纽,枝路之始基,而中国大利之萃也",朝廷准奏,计划北段由直隶总督主持,南段由湖广总督主持,南北分段修筑。于是,为便于督修路务,清廷将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从广州调至武昌,担任湖广总督。</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这里还要简单讲讲清未对于"电线、铁路"的一些相关争议:</span></font></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时江西巡抚刘坤一认为"以中国之贸迁驿传",根本不需要铁路和电线;福建巡抚李福泰指责电线、铁路都是"惊民扰众,变乱风俗"的有害之物;甚至曾国藩此时都认为无论是外国商人还是中国商人,只要架电线、修铁路都将使"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结果都是"以豪强而夺贫民之利",所以不仅不能同意外国人架线、修铁路,而且同样要禁止中国商人架线、修铁路。</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如此种种,恕不赘述。介绍这些,只为让大家了解在当时这样的环境下,张之洞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所选择的坚持又是多么的难得和可贵。</span></font></h5><h3><br /></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张之洞认为:"铁路为自强第一要端,铁路不成,他端更无论矣"、"西洋富强,尤根于此",他所建议并监修的芦汉铁路,自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兴建,到光绪三十一年三月(1905年)完成,命名为京汉铁路。</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汉阳铁厂、汉阳兵工厂、京汉铁路等等,这些都是张之洞坚持要搞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当时中国极其需要的是些什么,因此一点也不排斥先进的、优秀的东西,只要是好的,都要拿来为我所用。</span></font></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除了勤于治学外,张之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有"洋务运动的殿军"之号,在督鄂18年间,张之洞力主广开新学、改革军政、振兴实业,由此湖北人才鼎盛、财赋称饶,成为当时中国后期洋务新政的中心地区。</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谭嗣同:今之衮衮诸公,尤能力顾大局,不分畛域,又能通权达变,讲求实济者,要惟香帅一人。<br /><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毛泽东:提起中国民族工业,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孙中山:張之洞是不言革命之大革命家!</span></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奥略楼"里的"奥略"</b></h1><h3><br /></h3><h3> 行文到此,就顺便再讲讲"奥略楼"吧。许多朋友都有这么个疑问,张之洞为什么会给这座楼,起这么怪的一个名字?它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呀?</h3><h3> 我们大家都知道"奥略楼"的得名出自《晋书·刘弘传》"<b>恢宏奥略,镇绥南海</b>"之句意,问题是张之洞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把刘弘点出来介绍给大家,他想让我们关注刘弘的什么呢?</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弘(236年-306年),字和季。沛国相县(安徽濉溪)人 。西晋名将,汉末扬州刺史刘馥之孙、曹魏镇北将军刘靖之子。爵封宣成公,历任荆州刺史,镇南将军等职。</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弘龟纽金印:"宣成公章"</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据东汉人卫宏《汉旧仪》记载:"诸侯王印,黄金橐驼钮,文曰玺;列侯,黄金印龟钮,文曰印;丞相、将军,黄金印龟钮,文曰章;中二千石,银印龟钮,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铜印鼻钮,文曰印。"<br />晋承汉制,可知刘弘拥有的龟纽"宣成公章"、"镇南将军章"金印属于第三等级,这与其官爵是相符的</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弘龟纽金印:"镇南将军之章"</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弘墓位于湘鄂两省交界处的安乡黄山头主峰东南麓的南禅湾。1991年4月经文物部门批准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因出土的文物精美、完整、时代特征较为明确,在当年即被评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嵌绿松石龙纹金带扣</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西晋末年的名士傅畅,评价刘弘曰:"于时天下虽乱,荆州安全。弘有刘景升(刘表)保有江汉之志,不附太傅司马越。"</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明清之际的大思想家王夫之也在《读通鉴论》中称赞刘弘曰:"晋保江东以存中国之统,刘弘之力也。" </span></h5><h5><br /></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西晋 神兽纹玉樽 1991年湖南安乡西晋刘弘墓出土 现藏湖南省博物馆</span></h5> <h3> 原来刘弘所处的时代正逢"八王之乱",司马氏的晋王室礼乐崩溃、朝纲大乱,一下子涌现出多股窥视"皇权"的势力,纷纷试图执掌朝政、统领朝纲。</h3><h3> 但是坐拥荆州重镇的刘弘,没有去迎合任何一支地方豪强势力,也不坐大,拥兵自重,自立江山,而是力保晋室江南半壁江山的安宁与稳定,为西晋的延续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其做法与"庚子之乱"时张之洞等人力创"东南互保"如出一辙。</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00年6月21日,清政府发布《宣战诏书》。6月26日,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以上海道道员余联沅为代表,邀约各国驻上海领事商订《东南保护约款》。随后,两广总督李鸿章、闽浙总督许应骙、山东巡抚袁世凯、浙江巡抚刘树棠等即和各参战国达成协议,史称"东南互保"。</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刘坤一(1830.1.21-1902.10.6日),字岘庄,湖南新宁人。1891年受命"帮办海军事务",并任两江总督。</span></h5> <h3> 张之洞将特意将"风度楼"改为"奥略楼",就是为了向人们表明,他和当年西晋的刘弘一样,对帝王的宝座没有野心,但对国家的安全和统一,肩负着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h3><h3> 他和刘弘一样,都十分清楚地明白这其中的"奥略"!这里面有两条看不见的"轨":其一即自己肩负的使命与责任,是必须牢记的;其二即君臣之道,是不能逾越的。</h3><h3> "奥略楼"所主张的是君臣大义,即儒家所推崇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重在讲述做臣子的本分、责任和义务,即:君与臣的位置和父与子的关系一样,是天设地就、自然天成的,是不容随意改变的。这也张之洞想向我们强调的"奥略"之所在!</h3>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据史料记载,晋永兴年间(公元304-306年),驻守襄阳的镇南将军刘弘来到诸葛亮故宅,触景生情,遂命陪他一起前来的镇南参军李兴写了篇《祭诸葛丞相文》,这便是有史记载的第一篇祭祀诸葛亮的碑文,其时距诸葛亮在五丈原去世的公元234年,已经有70年啦。祭文曰:"天子命我,于沔之阳,听鼓鼙而永思,庶先哲之遗光,登隆山以远望,轼诸葛之故乡……"</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因此,刘弘也是"奉天子之命",以官方的名义祭祀"人臣典范"诸葛亮的第一人。</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这里还得指明一下,西晋"八王之乱",发生时间是在公元299-306年,前后整整历时七年,晋惠帝昏庸无道、应对无措、朝不保夕、手忙脚乱,根本无瑕顾及祭祀诸葛亮,刘弘的"天子命我",只能是假天子之名,以树人臣之楷模、言人臣之志耳。</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张之洞在此时,如此深思熟虑的,特意将刘弘点出来介绍给后世,其良苦心迹,可窥豹之一斑!</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张之洞手书"奥略楼"匾额</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江汉之间远眺"奥略楼"</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黄鹤知何处,剩有游人处",毛泽东主席1927年来汉登临的,也是这座在黄鹤楼旧址上兴建的"奥略楼",民间仍习惯性地将之称作黄鹤楼。</span></h5> <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登临不觉亚欧遥</b>",张之洞百年前的预言,果然不虚。今天,江汉之间所展现的宏丽景观,已远非夕日所能比,对此,较之当年的张之洞,我们应该对复兴中华文化、再兴中华文明更加充满信心!</span></h5> <h3> 转眼一个世纪过去了,在"西风"依然十分强劲、依然持续"东渐"的今天,我们每个炎黄子孙肩上,都肩负着传承中华文化、复兴中华文明的道义与责任,这也正是当下,我们大家都必须明白的"奥略"之所在!</h3><h3> 愿在你、我的心中,都能始终拥有那么一条神圣而明晰的"轨"、都能始终保持那么一股"<b>青春鹦鹉</b>"般的蓬勃朝气,为中华文化的传承和中华文明的复兴,作出自身应有的贡献!</h3> <h3> <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全文完)</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 /></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 /></span></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b>编者后记</b><br /></h1><h1><br /></h1><h3> 中华自古贵"登临",春秋时期即盛行"登高能赋,可为大夫"的民风,唐代甚至还风行"登高不能赋,童子皆笑之"的雅俗,让我们不禁对古人这种纯朴的崇文、敬文之风,发出由衷的赞叹!</h3><h3> 正如"珠穆朗玛峰"之于自然界一样,中华大地"人文景观"中最壮丽的景致、最巍峨的山峰,即在这"二江交汇、三镇鼎立;龟蛇拱卫、楼间交辉"的江汉之间,这里自古即为"登临"的绝佳胜地。</h3><h3> 文既可以载道,文亦可以扬名。此诚曹子恒所谓:"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h3><h3> 故自屈原、祢衡、崔颢、李白以降,历代文人墨客、迁客骚人,均不约而同地选择来到这江汉之间游历、行吟、登临,并且一定要在此地留下自己最精彩的华章,才能不辜负自己毕生的才华,从而使得江汉之间呈现出的"人文风景",如此的恢宏、炫丽,如此令人流连忘返、赞叹不已,无外乎前人对此赞曰:自经崔颢题诗后,别是人间翰墨场!</h3><h3> 张之洞精心打造的这两副对联,即是这江汉之间华美、壮丽、巍峨之"人文景胜"的冰山一角。</h3><h3> 拙文首发于《和谐》杂志2015年4月第2辑,些许陋见,完全不足以尽释张文襄公之深意。倘若能对大家探索或了解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进而一窥江汉之间延绵不息、气势磅礴的人文风景,稍微有些儿帮助的话,那怕仅能一为"抛砖"之用,也足可聊慰吾心矣。</h3><h3> 拘于陋识的浅薄,拙文难免挂一漏万,疏忽、遗漏之处,还望各位方家斧正。</h3><h3><br /></h3><h3><b> 江汉晨门</b></h3><h3> 戊戌年仲春于白云黄鹤之乡</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你知 或不知</b></span></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江汉之间的那些人文风景</b></span></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span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b>就在那里 </b></span></font><b style="caret-color: rgb(22, 126, 251); color: rgb(22, 126, 251);">不增不减</b></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和谐》2015.4 第二辑</span></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