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哪里人?哪里是我们的家?

阿梅

<h3>  我们是哪里人?哪里是我们的家?</h3><h3><br></h3><h3> 从我们出生起就在这片土地了,随着父母的工作,伴着这里的山山水水长大。油田在我们的生活里就是唯一。</h3><h3> </h3><h3> 这里的山很荒、很大,山连着山的地方叫峣岘,沟深到没有尽头,我们的油井和小站就坐落在大山的沟沟坎坎里,还有许多的后勤单位在县城在乡镇或者更偏僻的地方。</h3><h3><br></h3><h3> 在这个黄土高坡有个小城叫庆阳,现在改名叫庆城。我们现在的家就在这里。</h3><h3><br></h3><h3> 多年前我们不在这里住。离庆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个乡上,每隔一段路都会有着一个不大却设施齐全的居住之地。叫井下,采炼,钻二,运输处,长庆桥,还有油建等。。。那里曾经很繁华,每个油区都有医院,有托儿所,有学校,还有规划整齐的家属区,像一个个小的城镇。虽然我们说着不太普通的标准话,却有着独特的油田口音。我们的儿时陪着父母的工作,就在油区的院子里长大。在我们的心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如有人问你是哪里的?我们会说我是采炼的,井下的,钻二的。。。却极少有人说我是本地人或者说我是甘肃人,宁县人,庆阳人。</h3><h3><br></h3><h3> 我们天生好像就是一个个没有根的人。父辈来自五湖四海。家,在我们的心里就是父母,就是工作。哪里需要就留在哪里。长大后,没有选择的余地,跟随了父母留在了油田,继续着他们未完的工作。慢慢的大家搬迁聚集到了庆阳这个小城。</h3><h3><br></h3><h3> 那时的庆阳不大,街道狭窄,没有像样的楼房。油田人在靠近城外的地方开始建立了一个个小家属院。有了我们自己的学校、医院、电影院,有了整齐的楼房。于是我们离开了那个采炼、钻二。。。开始了第二次的搬迁。</h3><h3><br></h3><div>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房子有工作有亲人的陪伴才算一个完整的家。庆阳在油田人的到来慢慢的开始变得繁华。而我们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变得开始依恋。这里人叫我们是油田人,我们称呼他们是地方人。对于未来依然不固定的家,我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是哪里人。</div><div><br></div><div> 后来,公司搬迁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关内,西安。那里是个很大的都市。西安好客,给足了条件,为了后代,为了更好的发展,我们又在西安买了房子。家,似乎又搬迁到了西安。</div><div><br></div><div> 石油人注定一生与荒山野岭为伴。油井只有在那里才是一种生存。我们依然居住在庆阳,哦,是庆城县。</div><div><br></div><div> 油田公司最初就选址在庆阳。庆阳四周环山,县城两侧环绕着环江河和马莲河,空间狭窄,进出一条路。却因为有了油区而变得繁华,热闹,开始有了县城的模样。为了油田发展,油田公司2000年前第二次选址在离庆阳五十多公里的平原宽阔地带西峰,因为和当地政府没有协商好,后又选址在陕西西安市。自此,长庆油田就落户在了几百公里外的西安市。而我们亦随着搬迁,买了西安市的房子。</div><div><br></div><div> 每一次的搬迁都会留下太多的痕迹,采炼,钻二,油建,井下。。。现在油区俱以荒芜。空寂的油区除了破败的楼房街道,只剩儿时残存的回忆。</div><div><br></div><div> 油田人,看似繁花似锦,却有着难言难尽的苦楚。</div><div><br></div><div> 工作的性质,我们无法享受大都市的繁华。山上工作二十多天,轮休几天的时间。每次的轮休就奔波在工作之地到庆阳到西安的路上,老人孩子老公(老婆)成了三角之恋。如果说外出打工人的孩子是留守儿童,那我们的孩子就是那一个一个的留守儿童,守着空荡荡的家,守着孤寂的老人,盼着每天晚上的电话,叫着爸爸妈妈。而西安的家,几乎成了一座空城。</div><div><br></div><div> 我们是哪里人?一直都会有人问,我们是哪里人?寻着父辈的足迹,我们只会说是山西人,山东人,四川人。。。却少有人说我是本地人。尽管我们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片土地,工作在这里的山山峁茆。心底却不肯定自己到底是哪里人。老家,那是父辈的记忆,与极少回去的我们就是一个模糊的地名。我们,成了无根漂泊的油田人。</div><div><br></div><div>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而家,是那个想回就可以回,有着饭菜香味有着亲人的等待透着灯光暖暖的地方,庆阳,不,是庆城县,还在这里工作上班人最后留守的地方,这里依然还是我们的一个家。</div><div><br></div><div> 这里的每个家属院都有自己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听说准备移交地方),这里有学校(现在也交给了地方),有医院(也移交给了地方),就是连我们现在居住的小区也要开始拆建,移交地方管理。家,开始飘摇起来。</div><div><br></div><div> 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油区安定的生活环境,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这是棚户区,要重新拆建,心底的那份不确定更加模糊起来。</div><div><br></div><div> 棚户区,这是一个居住地的形容词,居住环境应该是极差,不会配套社区相关的设施,更不会有学校医院物业,不明白环境优美的油田小区怎么就会定性为棚户区?许是我们才是外地人?许是油田人本该没有家?一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充斥着自己。</div><div><br></div><div> 环顾居住了十几年的家,才装修的房间还透着满满的喜庆。冒雨去拍了小区的景色。悠闲散步的人群,嬉笑玩闹的孩童,老年活动室里安静打牌下棋的老人。每一处都透着亲切和熟悉,熟悉的让人不敢去想明天这里的消失。</div><div><br></div><div> 西安的家太远,想回回不去, 现在的家,盛满了太多的记忆,拆迁,拆去哪里?重新建起的楼房不会都是油区人,也不会再有现在小区就是我家的亲切和熟悉。家,成了油田人无法触及的痛。不久以后,这里,不会再有家。</div><div><br></div><div> 看我拍照,活动中心的老人围住我,诉说着心底的不满和焦灼,他们的一生都交付给了石油事业,这里就是他们依赖生存的最后地方,对于把这里作为棚户区进行置换,和我们一样觉得不可置信。政策可以理解,只是没有合理的安排和置换,却是难以想象和接受。</div><div><br></div><div> 初春的雨,开始越下越大,路灯依次亮起,透着朦胧,蒙着期待。楼房窗户透着灯光,暖暖的印在心上。心底却依旧迷糊着寻找着答案,我们是哪里人?哪里才会是我们的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