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h3></h3><h1></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明墓地草木青,</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雨泪相交寸断肠,</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仰首敬叩烧纸钱,</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唯愿两界享安康。</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清明的日子临近了。连日来,爷爷奶奶慈祥的音容笑貌时刻出现在我眼前。</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出了村子东南一公里的地方是公坟。那里安葬着村子老去的人,每年祭祀的时候,我都会去陪爷爷,给他点上一支香烟,燃上一只红烛,插起一捆香,一张一张揭开了焚烧着纸钱,跪在坟头深深地磕上三个头,久久凝视着……爷爷慈眉善眼的容貌覆在坟头,花白的头发,嘴角翘起的微笑,熙熙张开的唇,注视着我。我心里话如滚珠一样涌上心头,泪如雨珠一样滑落……</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今年爷爷奶奶合葬墓冢上的迎春花一定会像往年一样长得郁郁葱葱,那棵塔柏依旧会苍翠碧绿。迎春花、塔柏是父亲在爷爷去世后栽的。小喇叭一样的信使在春寒料峭的日子会悄悄告诉爷爷春天快来了,就像年少的我附在爷爷耳畔,这样爷爷少了孤独。我们呵护着塔柏这棵幼苗长成了大树,它像铁塔一样守护着爷爷,爷爷有了陪伴。奶奶去年秋天走了,她的步履在这片土地上停止了,永远的在这里停止下来了。这块墓地成了她最后的归宿,您们的儿孙只有在这里才会看到您……</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2017年10月3日(农历八月十四日),我们在扶风县关中风情园邀请族人、亲朋为老人家庆贺九十岁生日。那天的仪式活动举行了三个小时,她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神采奕奕,虽然已经是老态龙钟了,走路时却仍然步履稳健,菊瓣似的笑容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那天她很开心,见到了她最亲的人——娘家人;那天她拉着姨婆的手,牵着妗婆的手,三个老人说不完的话;那天她的满堂儿孙齐聚,有了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我们三个孙子时刻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健康的身体,全家都心里默默地想,活过百岁没有问题。</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2017年11月17日天麻明亮,我准备起床时,父亲打电话告诉我,奶奶昨天晚上走了……</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噩耗传来,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不相信这是真的。</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就在昨天夜里十点多,我突然想起来应该把我保存的奶奶照片和录像整理一下,做个专辑。那一夜,奶奶近几年的照片陪着我。老家小院里的春天奶奶和四叔坐在小凳子上,奶奶在小妹玲玲结婚的典礼上,奶奶在全家的年夜饭餐桌上,奶奶和她的儿子们在卧房沙发上,奶奶在院子里种菜……一张张我都整理起来。直到凌晨我把做的并不满意的专辑用自媒体迫不及待发布在微信朋友圈。也许这就是亲人的感应,就在我完成这个专辑的时刻,她默默地一句话没有留下就走了。冥冥之中,那一夜,她的大孙子在西安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路。</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在安顿好她老人家后事的那天下午,妹妹、堂妹们都走了,家里只剩下父亲弟兄四个、三婶娘。四叔问我走不走,回来好几天了,单位的事情有影响没。我噙着泪,低声回答,“不走,还想在家里再睡一个晚上”,这个小院是奶奶一直居住的祖屋,是我深深的依恋,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从那一天起,家里再没有了奶奶的身影,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臊子面,再也听不到奶奶唤我的声音,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满眶眼泪……</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夜里父亲弟兄四人围坐在奶奶生前睡过的炕上,我坐在凳子上,一起述说着奶奶活着的事情。“我们成了没娘的娃”,四叔失声哭了。他们弟兄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奶奶健在的时候,就连过年,大年三十夜里,合家团圆的时候都很少这样聚齐过。少年离家,他们多少个月夜是在思念中度过,每一次离家走,望见妈妈的泪在流,每一次千叮咛,每一回万嘱咐,妈妈拉着儿的手,儿在心中留……</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失去了慈母,失去了根。夜很深了,他们依旧在说着奶奶的事情。我一个人躺在隔壁房子里,一会看着天花板,一会注视窗外的核桃树,似乎还可以听见奶奶在院子走路的脚步。我陷入了无限的深思,等奶奶过了三周年祭,他们弟兄四人再聚的日子会更少,好几十口人的一个大家庭再没有奶奶这个主心骨,没有了他们的娘,便散落在多个城市的角落,再过一两代人也成了陌路人。</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农村70年代,家里炕少,也没有多少铺盖的。自打我记事起,一直都跟着爷爷奶奶睡在一个炕上,奶奶总是让我睡在炕里面,把炕里面烧得热热地,给我盖上厚厚的棉花被。她总是把炕收拾得干干净净,晚上上炕前,奶奶必须要我扫身上尘土,小小的时候是奶奶用扫炕的小条帚由上到下拍打全身,后来慢慢长大了,自己用小条帚、甩子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才可以上炕。钻到被窝里,爷爷经常有好吃的给我,水果糖、落花生、柿饼……都藏在土墙上的相架背后。</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我是家里的长孙,享受爷爷奶奶的恩宠自然最多。多少年来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八岁的生日。那天中午放学,我一路从学校小跑回来,饿得咕咕叫,跑进二门口,就大声喊——婆,奶奶从灶房走出来,摸着我的头说,额娃今过岁呢。领我进了厨房,奶奶从案板上扣着的一只碗里拿出一个鸡蛋,从灶伙里风箱盖上取来铁勺,滴上一点油,把铁勺伸进灶眼门里,扑塔扑塔,拉起了风箱烧油。油热了,奶奶把鸡蛋在铁锅沿子上一阔,呲啦——鸡蛋打进铁勺里。随着那声响,一股浓浓的蛋香沁入我的心脾。这是我一生再没有吃过的鸡蛋香。一颗鸡蛋,一把铁勺,还有锅眼里冒出的火苗,是我一生的记忆,一生的味道。</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夜深了,我辗转反侧,子欲养而亲不待,人无法留住时间,无法留住亲人……</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清明真是个落雨的日子。白天还是31℃高温,热得人都是短袖了。此刻窗外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h3><h3 style="text-align: left;"></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2018年4月4日凌晨于长安</h3><h3 style="text-align: left;"></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祭母文</h1><h3><br></h3><h3>呜呼我母,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享年九十有一,身跨二纪,春夏秋冬,历经磨难,饱受艰辛,育养四子,一女侍身,农工军政,子女皆从,服务社会,惠及乡邻,实属不易,堪称奇功,早岁年馑,全家逃生,跟随长辈,足踏凤城,孩提当家,遍尝苦辛,三载游历,苟且偷生,陈仓古道,留有身影,七岁返乡,不辩西东,荆门茅舍,全家安身,少吃缺穿,四时度生,一十七岁,嫁与父亲,孤儿少女,组成家庭,教子育女,仁义根本,身矮力薄,四季农耕,常 因劳困 ,生疾多病,纺棉织布,样样都能,油盐酱醋,条条井井,客来送往,礼仪周正,邻里有难,设法帮衬,可怜之人,长留家中,仁义善良,生来本性,晚有归宿,能享福清,自会养生,少有疾病,勤劳一生,终有酬应,儿女少孝,未能尽奉,哀哉痛哉,伟大母亲。</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