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背影

海之夜雨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i>文原创 / 第2、4张照片来源网络</i></span></h3> <h1>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夜里特别爱做梦。<br /> 今夜又入梦。<br /> 故乡小城的春天之夜,天空繁星点点,马路上行人稀少,木棉树落英满地,枝头露出了嫩绿。<br /> 我走在县城唯一的这条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县政府对面那栋浅黄色外墙的三层办公楼,一个非常熟悉背影,迈着快步从办公楼走出来,这是我爸爸呀。我拼命的喊着:"阿爸,阿爸,您要去哪呀。" 他不吱声,也不搭理我,径直往家乡的方向走去,我追啊追啊,就是追不上他。<br /> 我上气接不了下气追着阿爸的背影,追到乘船去家乡的龙井渡口,阿爸头也不回自己上了渡船。<br /></h1> <h1>  月色下的帆船乘着微微东风,徐徐向南驶去,不时传来潮水碰撞船舷的声音,哗哗地回荡在倒映着明月的海面上。我站在土堤码头上,远眺着那艘船上阿爸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br /> 我呆呆的望着阿爸远去的那个方向,很久很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躺在码头避雨亭的木板床上,睡着了。</h1> <h1>  梦中,妈妈来到了我的床前,撩开了我的蚊帐,手拿着那把葵叶扇,驱赶着叮在我身上的蚊子。那蚊子嗡嗡作响,被妈妈赶走了又飞回来,像是在跟妈妈捉迷藏似的。<br />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讨厌的蚊子终于抵不过妈妈的葵扇风,随风而逃了。<br /> 妈妈怕惊醒我,轻轻的放下了蚊帐,小心翼翼地为我掖好差点掉到地下的被子。<br /> 之后,妈妈静静的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熟睡的样子,久久不肯离去。这一夜,我睡得好香好香。<br />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妈妈留下了一个竹编花蓝,起身走出了避雨亭。<br /> 我感觉到妈妈要离我而去了,拼命的想睁开双眼,就是睁不开。我伸手去拽妈妈的衣角,硬是拽不到。我模模糊糊之中看着妈妈那纤细瘦弱的身躯离开了我的视线。<br /> 打开妈妈留下的竹花蓝,里面装着一瓦礶乌头鱼。我明白了,这是爸爸平常最喜欢的佳肴。这是妈妈又让我送去给爸爸的。</h1> <h1>  我提着竹花蓝,顺着昨夜走过的路,来到了县城的南门桥下,幢岁月留墨的二层楼房,县手工业局的木制招牌挂在大门一侧。爸爸的工作单位就在这里。<br /> 爬上木楼梯,来到了爸爸的宿舍,门没有锁,人却不在。我放下了花蓝便跟往常一样,钻进阅览室看小人书。那些小人书都是三本订在一块木板上的,应该是怕人偷走吧,因为那个年代有一种说法,叫做 "偷书不犯罪。" 那些小人书有平原游击队、野火春风斗古城、地道战、地雷战……。我看入迷了,午饭都忘了,还是单位的总务叔叔催着我去食堂吃的。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粥和一只腌花蟹,又捧起了小人书。<br /> 午后,单位的叔叔告诉了我,爸爸下乡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为了赶一天一班的回家渡船,我只好先走了。但是,那么多小人书,我还没看完呢,我决定偷一块(三本),挿在后背裤腰带上,用外衣遮住,这一招果真瞒住送我去乘船的总务叔叔。<br /></h1><h1>  偷书一事,后来还是给爸爸发现了,爸爸并没有骂我,而是让我跟着他把书送回单位。路上,爸爸告诉我,这是公家的财产,私拿公物最可耻。我向爸爸检讨,我做错了,今后保证不会再犯错。<br /> 交还小人书后,爸爸带我去县城的古迹景点文光塔游玩,给我讲述了文光塔的历史与奇迹。</h1> <h1>  模模糊糊的爸爸背影,好像又出现在当年我穿上了绿军装,准备北去从军的前夜。我们集中住在县政府第二招待所,与爸爸单位只有半里之遥。爸爸仅委托单位的同事来看我一眼。此去北国五千里,何时再相见?我的心酸酸的。突然,我看到门外人群中有个背影是爸爸,我快步走到了门口,却找不到爸爸。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知道,您是要让我与其他战友一样,自此,一切都要靠自己。那天您是偷偷来看了儿子一眼就回单位了。</h1><h1> 我追着爸爸的背影,走啊走。在奔五的路上,事业、家庭重担在身,父子相距六百里,长长的思念只能在电话中倾诉。千禧之年,得知您病重,赶到医院,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塌上侧身而睡的您的背影,我不敢相信就是爸爸,正想走开,碰到外出回来的弟弟,我才信了,侧身而睡的瘦弱老人就是我的爸爸。</h1><h1> 南方的寒冷冬天,住院病人想洗个热水澡,是一件困难的事。那天下午,冬日阳光灿烂,气温依然非常之低。您说想洗澡。我和弟弟想了很多办法都觉得太冷了。此时,我灵机一动,让您到车里去擦洗,我把汽车发动,开了暖气。在车内,我们弟兄给你擦身换衣服,洗完澡,您露出了满足的笑容。</h1><h1> ………。</h1> <h1>  清晨,布谷鸟鸣叫声穿过了窗户,把我从梦中噪醒。<br /> 睁开眼睛,爸爸妈妈都不在了。<br /> 我这是在哪里啊?昨夜里,爸爸妈妈不是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吗?<br /> "爷爷,您不是说今天带我去看太爷太婆吗?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小孙女推开我的房门问着。</h1><h1> "是啊,清明节快到了。为了避开拥堵的道路交通,昨天与家人说好的,今日,我们回家乡去扫墓。" 这时候,我的意识才从昨夜梦中回到了当下。 我回应着孙女;" 你快去准备带给太爷太婆的礼物,我们收拾好行李就出发。"<br /> 回到家乡的次日,我们一家来到了父母的墓地。<br /> 烛香云绕上青天,爸妈闻讯人间来。<br /> 爸爸妈妈,我们又来看您们了。儿孙们带来了您们最好吃的家乡美食,还有现代时尚的衣服、手机。我们要把您们的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把您们打扮得年轻靓丽;我们要教会您们使用智能手机,发微信,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地对话了,我们要把人间美景,我们家的喜乐传递给亲爱的爸爸妈妈,与您们分享人间的幸福与美好!</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谢谢欣赏</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