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

和光同尘

　　　

红顶屋上那不褪色的红，是院子里最为鲜亮的色彩，引得风在院子里打着旋儿不肯离去，似乎在眷恋什么。  

我不懂风的心思，却明白自己对院子的感情。我常常站在院子里发呆，望那屋顶上的红，嗅院子里弥漫的味道，听鸡鸭们自我陶醉的吟唱，看娘用簸箕颠粮食时的背影。  

娘的背影如屋顶上的那抹红一样炫目，仿佛日子是娘一下一下颠出来的，又在娘的簸箕上跳跃着流走。  

我一点儿也不否认，在我童年的所有记忆中，红顶屋上的红和娘的背影，是我无法忘却的，那灰灰的院子里的一抹亮色，那坚毅而又轻盈的娘的背影，已经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几十年过去了，娘仍在颠着手里的簸箕，只是，她的背影，不再那么坚毅和轻盈，我甚至看到娘的头发已经出现了一缕缕莹白的丝，像银亮的针，一下一下的扎在我的心上，让我怎么用力呼吸也阻止不了那慢慢涌起的疼。  

鸡鸭还在吟唱，院子里的味道弥漫依旧，屋顶上的那抹红一点儿也没有褪色，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与我童年的记忆相吻合。  

然而，那更大的变化就隐藏在这看似平常的老样子里。我忽然明白了风的心思，懂得了风眷恋的是什么了。  

在这早已熟稔于心的院子里，娘在一点点老去，我在一点点长大。这一切早已被风洞察，并使那无言的风在旋转中逐渐变得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