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哥与狗

春秋国画学院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div> 我属狗,从小就对狗有着特殊的情感,养狗、画狗,我都喜欢。</div> <h3>  我养的第一条狗叫黑子,一条普普通通的本地黑色土狗,瘦小干枯弱不禁风的样子。别看黑子貌不出众,却是我童年最好的伙伴,是可以同吃一块地瓜的铁哥们儿。有时候在外面受欺负了,我就大声喊黑子,只要黑子一来,对方肯定落荒而逃。有次对方带了一条雄壮威武的大狗来,那个头足有黑子两个大,没想到黑子毫不畏惧,嚎叫着拼命撕咬,被对方咬得伤痕累累。要不是我大声哭喊着要它离开,肯定它到死都不会退却的。狼狈地逃跑到一个无人的墙根,我抱着伤痕累累的黑子嚎啕大哭,黑子的眼里也哗哗流泪,没有人知道,一个农村孩子在那一刻与那条瘦小的黑狗心贴得有多近。</h3> <h3>  像我一样,黑子命苦,赶上了席卷全国的打狗狂潮。村里专门成立了打狗队,挨家挨户地打狗。一向遵纪守规的我破天荒地逃学了,天不亮就带着黑子躲到山上去,在山沟里游荡一整天,天黑严实了才敢悄悄地回家。饶是这样,黑子也没有躲过那场浩劫,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早晨,我从噩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黑子已经被人勒死了,剥下的皮挂在土墙上,肉已经煮在锅里。我嚎啕大哭,发疯似地找勒死黑子的人拼命,无论怎么样,却再也无法挽回黑子的生命。</h3> <h3> 我从此不再养狗,尽管到后来风气改变,很多人都重新养起狗来,我仍然没有勇气——我怕自己保护不了它,我受不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直至遇到那个外号“楚留骚”的牛牛,我才改变了主意。那是一个让我疯狂的家伙,一条吉娃娃和小鹿犬杂交的正宗杂种,它有着刹那间把我气得七窍生烟的本事,也有转瞬就把我逗得哈哈大笑的能耐。如果说黑子与我,像兄弟的话,牛牛与我,更像父子,我对于牛牛,既有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的恨铁不成钢,又有打不得骂不得的舐犊情深。我都离家赴京读研了,还给它写信,尽管在别人眼里,它就是一条狗,狗是不可能识字的,我写什么它都不可能认识。但在我心里,这家伙鬼怪精灵一肚子道道,天知道它在无人的时候会不会像孩子一样朗读我的信。</h3> <h3>  再后来养的狗,就没有那样的感情了,仅仅是养一个宠物罢了,不会有黑子那样的兄弟情意,也不会有牛牛那样的父子感情了。但我依然喜欢狗,喜欢狗的忠诚,喜欢狗的仗义,喜欢狗对家园的坚守——无论家多么贫穷,狗都不会背叛。而我,背井离乡,早已经背叛了生我养我的故园,漂泊在异地他乡,多少年都不回家看一眼,思想起来,都赶不上一条狗。</h3> <h3>  有时候,在街头遇到流浪狗,我就经常想自己、想黑子。城市这么大,交通这么发达,而我们却找不到了家。不愿意被家乡遗弃,却又再也无法回去,迷失在高楼林立车流汹涌的现代都市里。我知道,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还有一条黑子,一条守望着家园,回不去也永远走不开的黑子。身子渐渐发福,镜子里早已不是过去的模样,但内心却永远无法忘记过去凝固的悲伤,离家越远越发思念,身体越胖内心越发骨瘦如柴。</h3> <h3>  我想,那亲如兄弟伴我成长被勒死在黎明前黑暗里的黑子,或许就是另一个我,一个真正的我,它替我守护着那块小时候拼命想离开老了却怎么也回不去了的土地,守护那块埋着我的胞衣埋葬着我母亲骨殖的土地。而我,尽管在大城市里买房安家,却依然惶惶若丧家之犬,心无所依……</h3> <h3>  有次看人打架,一个家伙骂对方是狗东西,我心说:次奥,你们谁能比得上一条狗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