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往事 深切的怀会——纪念郑从政同志诞辰一百周年

清景

　1949年6、7月间,中共福建省委在苏州刚刚成立,准备南下的各路人马也云集苏州,南下福建的华东干部编为两个大队,分别由梁国斌、陈辛仁同志率领,对外统称为"长江支队"。我们就是在苏州集结时认识郑从政同志的,从那时起,就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一直到他1978年5月24日不幸病逝近。现将建国初期福建地区隐蔽斗争的一些情况记叙如下,以此缅怀建国以来在隐蔽战线工作的老同志和为党、为人民的事业做出过贡献的无名英雄们,以此悼念我们的老领导从政同志。

1949年7月下旬,我们跟随第三野战军十兵团南下到了闽北的建瓯,从政同志在建瓯东岳庙召开为期5天的工作会议,一方面研究如何贯彻省委社会部的"福建公安接管方案",一方面根据少得可怜的敌情资料,对福建的敌情进行了专门调查和研究。参加会议的有郑从政、王中一、杨永恒、陈志农、陈致、丁毅、王效民、以及福建地下党到华东找党的关系的朱晨、朱轮、王毅林、黄猷、郑文蔚、焦国楹、张辛、任铁峰等。8月月17日福州解放,第三天我们即从建瓯赶到了福州。8月24日福建省人民政府公安厅成立,从政同志任省公安厅社会处处长,王中一同志任副处长。社会处下设社会科、侦察科、情报科,郑从政兼任三个科的科长,杨永恒、陈志农、王效民分别任三个科的副科长。当天,由从政同志主持,在文儒坊25号召开处的会议,宣布了厅党组的决定。社会处最初的一批工作人员除了上述5人外,还有毛学正(会计)、叶俊(出纳),以及朱晨、朱轮、张辛、焦国楹、任铁峰。二科当时只有陈志农（副科长）和一个办事员郑民彝,后来增加了编外的于迥(即于堪)、郑经寒、原维贤搞外勤。协助外勤工作的有陈仕策、韦美、王计远，人手非常少,工作条件非常艰苦,我们几个人常常是几天几夜不着床,困了就坐在椅子上打个旽,一有情况就又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

由于进城前的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在省厅社会处和福州市公安局社会科科长冯锦汶等共同努力下,福州的接管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从8月24日开始,到8月31日接管工作就基本结束了。先后接管了国民党省、市级伪警察机构,反动党、团和特务机构共40多个,接收伪警员700多名、動杂人员300多名,以及一批武器弹药和一大批档案资料。在反特侦察工作方面,对敌特开展的侦破工作收获也不小,先是蒋帮在福建的"军统"机构基本上被我摧毁,紧接着就转入打击"中统"及其他系统的斗争。到1949年底,仅仅5个月时间,"军统"解放前应变部署的潜伏组台基本被我破获,共查获潜伏敌台×部,破获特务性案件×××件、×××人。并建立了"核心"外围、"利用"等组织和关系×××个,为反特斗争奠定了基础。到1950年底,"军统"第二批派遣过来的"反共救国军"兼潜伏组台也基本被我侦破。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取得突破呢?今天回过头来看,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1)采取了正确的方针和策略,我们根据掌握的情报,经反复研究,提出了首先以"军统"为主("军统"中又以"保密局"为主)、以应变组织为主(其中又以对我危害最大的潜伏组电台为主),选准了突破口;(2)坚持走群众路线,依靠群众提供线索;当时我们的人手虽少,但通过大家努力建立的工作关系很多,真正是一连十、十连百,各个方面都为我们及时提供线素,甚至一些领导同志也主动给我们提供线素,记得当时彭冲同志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张×潜伏台案,陈辛仁同志还给我们提供了工作对象，为我们的工作提供了方便和支持;(3)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杀不可杀的坚决不杀"的政策好,震慑了敌特分子,促使大部分敌特分子选择了自首、自新的路子;4)通过破案,扩大线索,很多案件都是通过顺藤摸瓜、连锁突破扩大战果的;(5)通过调査研究,进一步掌握敌情,例如:我们通过对敌特"东南训练班"的深入调査,掌握了一大批敌特分子名单,为侦察工作提供了依据。在办案中,我们始终坚持"长期打算,内线侦察、依靠群众、适时破案"的方针,充分发挥内线作用,控制敌人,透敌深入,给敌特以沉重的打击。

在早期破获的敌特案件中,影响深远又具有代表性的有陈××案、陈×和陈××案。福州刚解放,原敌特"保密局"福建支台报务员陈××即通过我一工作关系,主动向我坦白自新,提供了"保密局"在闽潜伏组台的一些情况和线索,并积极配合我对敌特潜伏组台的跟踪追査和侦破工作。首先查获了"保密局"福建支台台长刘崇浩及该支台的部分成员,并根据他们的交待和一些线索加大侦査力度,顺藤摸瓜,先后破获了罗源、连江、福州、莆田、宁德、古田、闽侯以及散布在沿海地区和厦门市的一批潜伏组台。

陈×原系"保密局"特务,曾任国民党福建水上警察局督察长,蒋帮撤退前又受命组建武装特务,在闻江沿线对我进行破坏、扰乱。我们做通其家属工作,促其向我投案自首,并对他进行教育争取,经过几度反复,最后陈×表示愿立功赎罪,为我工作,并先后向我提供有关"保密局"潜伏组台的一些情况,特别是提供了"保密局"新近派遣潜入的"东南反共救国军"的4个组台。我们从捕获的敌特的口供中又发现并侦破了另外2个潜伏组台。

陈××原系"保密局"特务,1950年初我们通过民主党派的朋友争取其向我投案自首,并提供了"保密局"在福州地区潜伏组台的一些情况,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不仅破获了2个潜伏组台,而且还诱调、破获了敌特机关新潜入的数个组台。

在早期破获的敌特案件中,在社会上影响较大的有蒋帮"空军监察总台福州潜伏台"案。1949年7月福州解放前夕,国民党保密局特务柴纪序携电台从南京潜入福州,发展叶心浩参加特务组织,并将电台交给叶,组建"福州潜伏台",任命叶为台长。福州解放后,叶以开肉铺为掩护,于1949年9月至1950年3月,先后11次利用电台向台湾国民党特务机关报告福州气象情况和轰炸目标等情报,4次指引敌机轰炸福州，炸死居民47人、伤62人，炸毁房屋1700多间，受害群众达909户、3800多人。尽管叶使用化名，我们依靠群众提供的线索还是破获了此案。为此《福建日报》曾专门发布消息,揭露蒋帮特务的罪恶,叶心浩于1950年6月6日被依法判处死刑并执行枪决。

1954年间实施的"闽南战役"和"闽东北战役"是在省公安厅党组统一领导下,由从政同志直接指挥的。这两次战役,客观地说是被逼出来的。当时蒋帮在美帝国主义的扶植下,进一步加紧对大陆、尤其是对闽南地区进行各种特务派遣和情报活动。敌特的情报窃密活动已严重危及我军事机密和对敌人的军事斗争,而当时全省的反特侦察工作力量不足,敌情欠明,专案不专,许多线索难以査明,一些重要专案长期没有进展。为了保卫国防和海防建设的安全,必须严厉打击美蒋间谍特务的各种破坏活动,为此省公安厅向省委报告并经省委批准后,立即从全省各地抽调了246名政保干部,于1954年1月中旬组织开展了"闻南战役",该战役历时8个多月,共破获美蒋间谍特务案件56起起、60多人,其中属危害严重的骨干性派遣和潜伏较深的重大案件有10多起,有力地打击了敌人。随后开展的"闽东北战役"破获敌特案件15起、25人。不仅有效地打击了敌人,同时通过"实战练兵",培养锻练了一大批侦察干部,提高了他们的业务水平和战斗力,对侦察队伍的成长和建设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从政同志肯学习，他最经常看的是《矛盾论》、《实践论》和《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他学习毛主席著作不是把理论挂在嘴上,而是从中寻找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不仅自己学,还要求身边的同志们学。他十分注重调査研究,不管那里发生了重大案情,他总是要到那里去看一看,亲自掌握第一手情况;凡是重大事情,他总是亲自动手处理。他组织观念非常强,不该说的事,对谁都不说,为此,他也得罪了一些同志。他的事业心非常强,对党的事业忠心耿耿。

从政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了残酷的迫害,以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然而他坚定不移的共产主义信念和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注】本文写于2000年5月，作者陈志农系中共福建省政法委员会原副秘书长,冯锦汶系最高人民检察院原副检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