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任由凌霄花攀援的翠柏——汉中中学从教琐忆~图片来源:网络~撰文:纪明~时间:二O一八年三月

日月明

<h3> 问苍天“时间为何物”?我们每一刻都在消磨,却永远说不清楚,总觉着它很奇妙:往昔苦涩的味道经时间长久的过滤,竟又发酵成略带清香的微甜,值得所有人慢慢地回味儿……</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 ">——作者题记</h3> <h1>  今年的油菜节在低温的春雨里无奈地开幕啦。无聊的我也只好推窗看雨:园子里怒放的桃花经春雨而落英缤纷,粗大而高耸的香樟树开启着萌芽换叶的轻柔节奏,墙角下几株野油菜羞涩地摇曳着零星的花蕾,唯独只有那攀爬满电杆的凌霄,依旧对早春的情怀无动于衷,让繁密的枯藤干枝在春雨中静等着阳春的到来……</h1><h1> 这不禁让我忽又想起记忆里汉中中学老校区教学楼前那棵翠柏与凌霄花来!</h1> <h1>  三十年前,也是在凌霄花开的季节,在做了五年的高中语文教师之后,我从那儿调离去了一所中专学校继续任教。岁月如梭,一晃竟三十年过去。</h1><h1> 汉中中学之于我是有着特殊记忆的:大学毕业分配于此,算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我在那儿结婚,在那儿有了孩子,在那儿有自己的第一批学生,在那儿有过五年的班主任经历……我的学生们当年也是在艳艳的凌霄花爬满翠柏的时候,一批批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涯,从容地走向了大学,走向了社会,带着凌霄花无畏的攀爬勇气,带着从汉中中学汲取的养份,开启了又一个崭新的人生旅程!</h1> <h1>  汉中中学是一所具有二百七十九年建校史的古老学校,她恰似那棵挺拨而又苍劲的翠柏,百多年来静静驻守在校园之中,开怀地接受着数枝凌霄的藤蔓依附着她巨大的身躯不断向上攀援,并为她遮风挡雨,与她共渡寒暑,深情地俯视凌霄在每年的六七月间从翠绿的枝叶里冒出一串串似金钟般的花朵。</h1><h1> 这便是汉中中学老校区教学楼前的一景——谓之“枯木逢春”!</h1><h1> 柏树一年年逾发沧桑,而凌霄花却依旧年复一年的盛开,笑敖着广阔的天穹!</h1> <h1><font color="#010101">  依我的感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能够在汉中中学读书的学生是幸运的。</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那时,我们的口头上都习惯称之为“汉一中”。一来因为是老校名,是历史的惯性,二来总觉着这样叫着特别顺口,即便是今天的汉中老百姓也难以在口语中对“汉一中”的称谓加以改变。</font></h1><h1><font color="#010101">说到“幸运”,完全是因为当时的一中有着汉中最强大的中学师资。</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从教师学缘结构看,仅我所在的语文教研组,其教师分别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甘肃师范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等。他们均是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来到这偏僻的秦巴山间。</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从教师地缘结构看,教师中有北京人、上海人、广东人、福建人、山东人、东北人、四川人、湖南人、江西人、江苏人、甘肃人……如此来自天南海北的教师队伍,让丰富的地域文化得以在学生中荡漾……这样的结构,如今怕只能在移民城市深圳才能遇见!</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从年龄结构看,除了老牌大学生,七七、七八、七九级三届新一代师资大量融入校园。这是一批浓缩了十年的人才,又历经高考百分之五到七的录取率才得铸就的接班人。他们有着比中年教师更加旺盛的精力,更加活跃的思难,更加诱人的亲和力!</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这样的师资结构必将永远不法在汉中的中学里复制!</font></h1> <h1>  不仅如此,八十年代的高中生赶上了一个幸运的时间节点,他们界于独生子女与非独之间,在家中不象如今的高中生得不断接受爸妈无休止的唠叨,只到考上大学那一天;虽然已处在应试教育的浪潮之中,但毕竟不象如今的惊涛骇浪。他们有机会接触课外读物而并不因此受到遣责,他们在周末可以约上同学,骑上自行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郊游,还可以参加班内学生干部竞选演说,以展露自已的“宏图大志”!他们没有手机,省却了无数闹心的杂乱信息,他们的游戏不是人工智能设置下的孤独的刺激,而是充满热情地面对面的欢娱!</h1> <h1>记得大约十年前,我参加了一次我所带班级的同学聚会。一位从深圳华为公司归来的学生给我敬酒:“老师,我至今还珍藏着八五年元旦晚会上,您送给每个同学的那张明信片,谢谢您!”</h1><h1>这样细节其实我早已忘却,她的提及倒令我同样深有感触。其实每一位班主任每学期例行公事般的要给每一位学生写一段评价性话语——《通知书》上的“操行评语”。</h1><h1>这样的评语几乎是格式化的套语,诸如“该生热爱祖国,热爱劳动,团结同学,尊敬老师,关心集体,学习刻苦,乐于助人……”,末了便是希望之类言语,暗示出该生的不足。</h1><h1>我不知道如今的班主任是否依然这样年复一年的写下去,更不了解如今是否又诞生了新的模板。但我只想说,为学生撰写“操行评语”最能体现一位教育工作的智慧、理念与责任。“操行评语”的套路化既有教育制度夲身所产生的弊端,也免不了教学班级过大带给班主任的无奈!</h1> <h1>八十年代是“明信片”流行的年代。新颖的形式、精美的印制、灵活的馈赠方式,让明信片成了时代的新宠。</h1><h1>在新年伊始,为摆脱“操行评语”的俗套,教师与学生互增明信片是师生情感互动最有效、最纯洁的方式。明信片上写就的语言,必然会一扫往日的陈词滥调,是一个教师动用全部智慧的心灵写照,它不是简单的“心灵鸡汤”,更不是华而不实、言不由衷的逢场作戏。</h1><h1>有一个细节很能证明八十年的高中生是幸运的:前一阵子,我与当时所带班级的学生们在微信里互动,我上传一篇写当年带大家上西乡午子山春游的散文,这举动象是打开了大家回忆的闸门。一时间,许多当时的校园生活照在微信群中滚动闪现,我惊奇地发现,全都是各类校园活动的内容,全都直接与文化课无关。能让他们至今难以忘怀的不是分数、不是名次、不是考上了什么大学,全都是满满的同学情宜,是人生最为珍贵的财富。</h1><h1>文化课的学习与分数,夲不该是高中生活的全部,然而如今的应试教育与社会理念,残酷地将夲该炫丽的高中生涯变成了一台台永不停息的考试机器。</h1> <h1>在那个年月里,教师可以向同学们推荐风靡高校的《走向未来丛书》(四川人民出版社)、《五角丛书》(上海文化出版社),让他们打开认识世界的新窗口;因为创新永远依附于观念的更新,应试教育永远是素质教育的大敌!</h1><h1>有一件事我仍然记忆犹新:前几年不知是哪所高中,在高考的前一天,考生们集体站在教学楼上将自已的课本撕成粹碎,抛向空中,任纸花漫天飞舞,以发泄的方式、撕裂的嗓音与自己的高中时代作别。</h1><h1>他们撕裂的是文明,还是桎梏,他们表白的是幼稚,还是成熟?自有社会的公论。</h1><h1>但,毫无疑问,在一个自愿集体撕书的年代里,是学生们的不幸、是教育的不幸!</h1><div><br></div> <h1>在完全以高考成绩论英雄的年代里,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汉中中学的学子是综合素养最好一群。素质教育理应自然地融入日常的校园生活里,而并非一定要强调在口中,编入进教材,施展于说教。</h1><h1>让学生们能够在多元文化的熏陶下,充满活力的成长,其形成的优势总会在今后的人生里默默地释放出巨大的能量!</h1><h1>为什么百多年来,教学楼前的凌霄花会年复一年的盛开而不败,不就是有那默默的翠柏甘为“花梯”,任鲜艳的簇簇花朵扶摇直上吗?</h1> <h1>遥远的记忆当然少不了我的教学生活轶事:</h1><h1>依稀记得——</h1><h1>刚入校的当年秋天,青年教工与高中学生足球联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这竟成了我在汉中中学最伤痛的记忆。</h1><h1>比赛的进行中,我在中场与学生争抢头球,我是顶着了皮球,而学生的头却顶在了我的鼻梁。当时血流如柱,两位老师将我抬向水笼头拭血,我用手一摸竟然鼻梁完全塌陷。急送医院,是为粉碎性骨折。我是仅靠着口腔呼吸度过了漫漫的一月。</h1><h1>原本刚刚毕业,我代的高二班级又是在为一位生病的中年教师“打工”。孰料这伤痛令我连替人打工都不成了。伤愈后我便又成了在教导处的一名打工者……</h1><h1>但,人世事的遭遇未必都是坏事,半个月的从教体验竟迎得了学生们的一片赞誉,于是我又重新站稳了高二的讲台。</h1><h1>我仍然记得我任教刚刚满一年的一次莫大荣耀:</h1><h1>八四年高考前,高三年级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集体出马请我给全体数百名高三应届毕业生讲授一场题为《如何应对高考作文》的讲座,地点就放在“汉南书院”的大院中。</h1><h1>单从老教师的这一举动,充分证明汉中中学那些毕业于名牌而又德高望重者的大气及从师风采。他们从教经验丰富,讲授游刃有余,何必还要请我这样一个只有一年教龄,更没有带过高三的小青年“捧场”呢?他们也许是看中了年青人的敏锐与活跃,看中了年青人喜好的临战前“煽情”。但,不管怎样猜测,有一点是明确的:那便是内心的博大与无私!而这点往往是知识分子最明显的弱点。</h1> <h1>依稀记得——</h1><h1>当时的教师“刻蜡板”是一项必修的基本功。</h1><h1>科技发展到今天几乎一切工作都快无纸化了,这在当年完全是无法想的。每学期考试试卷的制作,是由学校将钢板、铁笔、蜡纸同时发放给各教研组。试题经组长审阅签字后,课任教师便自行开始刻试卷工作。</h1><h1>字迹要工整、美观是基本要求,关键是要能够娴熟掌握刻板技巧。不能太轻,否则印出的笔划不清;更不能太重,否则无法保证印制的数量——倘蜡纸在推印过程撕裂,重刻便不可避免。</h1><h1>教导处打字机有一台,铅字式的;打字员也只有一个,但,三十个教学班、上百科试题,刻蜡板成了绝大数教师必须练就的功夫。</h1> <h1>依稀记得——</h1><h1>当时的青年教师绝大多数还是单身,学校在后操场紧靠莲花池岸边,建有一幢三层教单楼,那儿便成了三十多位单身教工课余生活的乐园。</h1><h1>每天黄昏必有一场蓝球赛,自娱自乐式的;规则也有,非常粗旷,只可保障基本秩序;更不太注重输赢,只图出一身臭汗,缓释因教学经验不足而产生的压力,或者更准确说排遣排遣单身生活的无聊。</h1><h1>宿舍两人一间,婚后便可搬进前院的平房。当年新进的年青教师又来填补留下的空缺。</h1><h1>由于舍友结婚,我有幸享受了一个暑假的单间。秋季开学总务处长便领来了一位新分来老师——从陕师大分来的数学教师李玉康,也就是后来多年的汉中中学校长。所以讲这些,是因为有故事,不仿说与您听听:</h1><h1>那天下午,李老师拎着行李被领进了我的宿舍。我事先已搬到有利的靠窗铺位,将临门的留给了他——这是规矩,并非我的自私。</h1><h1>等到一切安排完毕,我便径直回家吃饭去了(家住汉中)。因家中有电视,我便一直呆到夜十二点左右才返校。</h1><h1>夜幕里穿过操场,径上二楼。及走到宿舍门口,但见一团黑魆魆的东西。就近一瞅,怎么会是新来的李老师蹲在门外?</h1><h1>问之,说是没有钥匙,下午上街买了点儿生活用品,回来便进不了门。</h1><h1>由此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汉中城的夜晚是多么的冷清,夜生活是多么的单调?更无法想象,当时的年青教师又是多么的单纯、老实……</h1><h1>一个远离故土的年青人一定是在空旷、寂寞的操场上不知转了多少个来回,才悻悻地蹲回宿舍门,焦急地等待……一个人以这种“磨难”般的方式开启了自已人生里很重要的“第一天”,必将预示会产生一个强大心态!</h1> <h1>三十年前的记忆总是有些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对汉中中学的回味与情结,也并非一篇短文可以了结。</h1><h1>只要那棵苍劲、挺拔的翠柏仍在,那一簇簇鲜艳的凌霄花依旧可以在每年的六七月里骄傲地盛开,向人们昭示着这座古老名校勃发的青春,炫丽着每一位汉中中学人的梦境!</h1><h1><br></h1><h3>注:小文如可读,记着转发给汉中中学的校友,借以唤起共同的回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