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返程的列车

客雨(田业君)

<h1><font color="#b04fbb">  前些时母亲陪着山东的姨母来到我家做客。母亲进门时我就发现了她红红的眼眶,显然那是长久哭泣后留下的痕迹,我没有疑惑,毕竟母亲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一点点风吹草动,母亲就会难过的了不得,何况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是的,我猜得不会错,我知道母亲因何伤心。</font></h1> <h1><font color="#b04fbb">  大姐罹患肺癌并伴有肺部积水,一面不定期地抽着积液,一面化疗。那根通往大姐肺部的管子在她胸前伸展着,四周的肌肉已经开始化脓。我想那种剧痛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大姐是怎么撑着前行的呢?化疗的副作用也开始出现了,大姐的身体日渐消瘦,头发也开始脱落了,皮肤的颜色有些暗黑。大姐总是浑身无力地蜷缩在炕上,靠着倔强的意志坚持着。这一切母亲看了怎会不伤心,怎会不难过?姨母说,母亲最近一段时间总是以泪洗面,她无法忍受可能即将出现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font></h1><div><br></div> <h1><font color="#b04fbb">  母亲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年轻时丧夫,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艰难的度日,后来认识了父亲,本以为可以减轻些负担,谁料想父亲的脾气异常的坏,自从母亲嫁给了他就开始了彻夜哭泣的日子,最终染上了眼疾,早早地失去了一只眼睛。即便是这样,母亲依然坚强地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迎来送往、借借取取、操持家务、春种秋收一样都没少过。每次看到母亲,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font></h1><div><br></div> <h1><font color="#b04fbb">  时值上班,没办法,只能把母亲和姨母留在家里,加之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东北,年迈的母亲和姨母是万万不敢出门的,只能眼巴巴地把我们送出门,数着时间盼着我们归来。那日,下班回到家中,母亲的眼里湿乎乎的,显然她又刚刚哭过了,也许这就是做母亲的,每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是好是坏,平时的表现如何,有了事情都依然不会无动于衷。那日,我跟母亲和姨母谈了许多。其实,我跟母亲的性格差不了许多,注重感情又多愁善感,大姐病了后,我很少打电话,几乎没有视频过,不是不伤感,不是不挂念,也不是绝情,因为我听不得大姐虚弱而忧伤的声音、看不了大姐那憔悴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自私吧,我怕每次电话和视频后自己可能久久都不能释怀。也许我只能用些简单的道理来安慰母亲,也许我也只能这样来减轻母亲的伤感,我告诉母亲世事变幻皆属自然,除了死亡之外,事事变化不定,原可不必太过悲伤。</font></h1><div><br></div> <h1><font color="#b04fbb">  一个人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奔向死亡,没有谁能够长生不老,注定了要向死而生,人生只有这件事是定数。一个人从降落世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踏上了一列没有返程的列车,与你同车的人也许会有很多,有家人、有亲属、有朋友、有同学,当然还有与你擦肩而过的陌路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无论他们是谁,终究都有到站下车的那一刻,不过,他们下去了,还会有新的旅客上来,直到有一天我们自己也行到了人生旅途的终点,那时我们就再也不会管这趟列车开向何方了。 </font></h1> <h1><font color="#b04fbb">  母亲说,她自己虽然没有文化,但是这些道理她也都懂,只是不能说得如此好。有时她也会劝自己莫要伤心,莫难过,但是无用的,她总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眼里簌簌流下来的泪水。虽然说我嘴里安慰着母亲,其实心里与她并无分别。大姐这一生没享过半点福,一直在贫困的泥沼中度日。偏偏大姐又吃素,不食荤腥,这似乎更为大姐的人生凭添了一些悲剧色彩。那天,母亲给我讲起了现在的大姐,骨瘦如柴、黑黢黢的她竟然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鸡腿,真是难以想象,想必是因为病痛地折磨令她原本瘦弱的身体中的营养失去了平衡的缘故吧,母亲一边讲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里滑落下来的泪水。母亲说,宁愿那个提前下了列车的人是她,而不是大姐最好,但是我心里想哪有事事尽随心愿的,如若真是那样我们又会是何等的悲伤?况且,今天是大姐病了,至少还有母亲为她伤感,也许哪日轮到我们时,那时,又有谁会为我伤感呢?想到这些,不仅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font><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黛玉那句令人伤感的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令人伤感的事情的好。也许,我们能做到得就只有活在当下了,用心把握住当下美好的春光了,在人生的这趟列车上尽力演绎出属于自己的精彩吧,也许只有这样才不枉我们来这人世间一遭。莫道冬日萧条,也许,冬后的春光才会更显妖娆吧!</span></h1><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