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今年年初,我回到家乡,站在残垣断壁前再也找不到祖屋,有些懵了,僵滞在那儿好一会儿。等我回过神来,童年的记忆把眼前的景象逐一复原了,那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与奶奶共渡的时光……</h3><h3> 儿时,我住在奶奶的楼上。每天早上,她在楼下一声声地唤我,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饭,印象中偶尔有奶奶去街上买的油条。等我起来看到奶奶时,她的头发已梳成发髻,白发中稀疏地夹着一些黑发,从发根顺顺地往下聚拢起来缠紧成一束,盘绕几周后用银簪固定在脑后。许是在梳理时用油或水润湿过发丝,很少看到她发丝飘散凌乱的样子。只见头发服服贴贴的,在她日复一日熟练的动作中,固化为一成不变的造型。奶奶习惯穿或深或浅的大襟款式的衣服。天热时单薄的布衣被一次次地清洗,慢慢地褪去了一些颜色,但见不到上面任何污渍的痕迹,素素的,干干净净的。她喜欢两只袖口往上齐整整地翻折过来,衣袖变短了,伸手活动灵便了许多。那上面清爽的两环有时静静地观望着,有时和着洗刷声欢快地跃动着,闪现着若即若离的舞姿。</h3> <h3><font color="#010101"> 奶奶育有5子4女,有很多孙子、孙女,而我是唯一住在她边上的,再加上爸妈那时比较忙,所以小时候奶奶就像是我的守护神,陪伴着我,用安详的目光抚慰我,如小桔灯一般温暖着我幼小的心灵。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就是大自然的孩子,投进他们的怀抱,在那里撒野、奔跑、嬉戏。随着季节的变换,不同的动植物会焕发我们强烈的好奇心和行动力。最喜欢夏天了,可以在屋前屋后捉知了,在江岸边的泥里抓小蟹……闷热的日子里,聒躁的知了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玩伴。奶奶好像很懂我,有一次帮我找来长直的竹棍、粗铁丝、旧的塑料袋等材料。先用铁丝箍成与塑料袋口径一般大小的圈子,再把那只塑料袋固定在铁圈上,如果是现在我们可能会马上想到用双面胶去粘合,快捷方便,但那时我们都用针线将它们缝合在一起。许是奶奶累积的缝补功力派上了用场,感觉她上手顺溜麻利,三两下就缝好了,拿近一看,只见针线密实,袋子和铁圈一下子合体了,好神奇!接下去她再用粗绳将它们绑在竹棍的一端,这一“捕蝉神器”就在她手中诞生了。我高高地举起它,前前后后地奔跑寻找蝉的踪迹,就像一个胜利在即扛着大旗的士兵。</font></h3> <h3> 我每每遇到一些麻烦事,诸如摔伤了,被蜜蜂蜇了,牙拔不出来……,都会第一时间求助于奶奶。那时候,我们的乳牙基本上是自己摇掉的,发现哪一颗有松动的迹象,就盯上它了,一有时间用舌头推,用手轻轻地来回动摇它,一根筋似的想早些连根拔出它,有一股子拔萝卜的干劲。如遇到几个“钉子户”,就比较麻烦。怎么办?奶奶有办法,只见她用一段干净的细棉线,从中间对折过来后套在那颗顽牙上,然后咬紧两个线头,在我的脑门上快速地拍打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牙已经出来了。</h3> <h3> 印象中奶奶很少在我面前述说她的过去,也许对她来说有太多的往事不堪回首,或许她不想让那些思绪搅动我的简单和快乐!我了解的一些她的过往,大多是从爸妈那儿或她与别人的交谈中不经意间听到的。那时村民自家不开灶,一起吃大锅饭。每家每户凭饭票去大队食堂领。打了一桶饭回来,人多吃不饱,叔伯们把饭桶刮了一遍又一遍。奶奶不忍心看着长身体的家人挨饿,自己啃难以下咽的粗粮捱着过日子。等伯伯姑姑们长大一些,能帮着奶奶一起支撑这个家了,她总算慢慢缓过来了。苦难能磨练人的意志,奶奶血液里流淌着勤劳善良,正直守信的因子,逐渐地渗透到我们的血液里。她悄无声息把爱的种子播散在我们的心间,慢慢地生根发芽!</h3><h3><br></h3> <h3> 脑海里经常浮现出奶奶的画面,依然那么清晰,鲜活,一页页,一段段,珍藏在心底,久久地散发着沁人的清香!</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