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有香

朝雨

　　近些年，爱上了寻常香花。静待花开，也是细数岁月流逝的一种方式。

造化弄人与造物颇为异曲同工。人间有外表和才情俱佳的俊杰佳人，大自然自有国色天香的牡丹、风骨风姿绰约的莲。然大多数草木亦如凡人俗子，或以色取胜，或以芬芳一领风骚，甚而无色无香，真正低到了尘埃。

　　牡丹也好莲花也罢，自有众人描摹吟颂。那栀子花、白兰、茉莉等一众不为争春而芬芳的花，却平易近人、宜室宜家，若有心静赏，也算人间的几许清欢。

　　

初夏的栀子花，墨绿的叶间绽出一个个花蕾，由小变大，由绿转白，继而开出洁白素雅的花。若取一个人间的名字，适合唤作"清丽"。无奈此花的香气过于狂放，让原本姿态的素雅多了有分俗意。栀子花的品种有大有小，窃以为此花中的小者洁白娇俏，更显清灵之韵。江南的梅雨季节，空气潮湿凝滞。此时若在庭院中剪下几支半开的栀子花用来插瓶，得了满室的芬芳，也可排解几分闷湿天里心头的烦忧。

若说栀子花尚有几分姿色的话，那么夜来香是春来肆意抽几根新枝，初夏枝上生出一簇簇的绿色花蕾，可谓色相不足完全靠浓香来凑足实力。夏秋的夜，那簇簇花蕾鼓起腮帮吹起了黄绿色的小喇叭，借着风力把浓酽的香气送进窗棂，潜入人的梦乡。正如那首歌中所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午夜梦回，室有暗香，哪怕落魄于天涯，人生的寂寥定也会少了几分吧？

米兰被冠名为兰，其实跟兰花并无血缘。叶如瓜子黄杨，花如黄小米星星点点，香气却如兰花高雅清新，米兰算是香花中的谦谦君子。每每看到此花，总会想到童年唱过的那首歌。此花被赋予了人类默默奉献、把芬芳留给人间的品格，倒也与它的香气匹配。在北地和江南，米兰都是盆栽植物。而在南方，此花可以化成一棵树的模样，立于庭院里。一方水土养一方草木之说一点不假。

瑞香是3年前偶然识得的花儿。爱上它的香，于是请教度娘后于去年春天买入了一棵不大的苗，置于树荫下放养了大半年。入冬之后，这课貌似寻常的绿植先是结了一丛丛紫红色的花蕾，然后依次绽放。粉白的小花，紫色的花蕾，色彩倒也不显单调。春节时，这盆花开到了全盛状态。甜美清新萦绕满室，为红红火火中国年增添了浓浓的祥瑞之气。

这些个不为争春而芬芳的寻常花儿，宛如大自然的使者。世事多变，彩云易散，唯有草木不欺人，每岁荣枯，静默而芬芳。花不负人，若人亦不负花，那么我们的心灵定能透入大自然的芬芳。

所谓"忙"，无非心亡。与其说忙碌成了每个现代人生活的常态，不如说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当我们把手机作为了不可或缺的器官，把各种信息碎片塞满大脑、把大把的时间苟且于游戏、朋友圈、追剧，然后恍然大悟般想起诗和远方。殊不知我们忽略的景致，便是别人的诗和远方？无论时代的车轮如何旋转，我们都需要寻得一刻的停顿和宁静，需要去伪存真、化繁为简，需要用自己的思想去滋养心灵。

相比于美酒咖啡、笙歌夜宴，花香淡茶的细闻浅酌算是人间的清欢。而人生最久长最隽永的不过清欢，因为那是生活本来的面目。春易老，而四季的花不败。若我们总能在心一隅留取一缕花香，人生的芳华定能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