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为何怀疑绣春囊是王熙凤的？

尤

红楼循案：绣春囊究竟是谁的？（二）

王夫人的怀疑

傻大姐在大观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绣春囊），被邢夫人看见收缴。从绣春囊出场时的原文 “ 华丽精致，固是可爱 ” ，初步能定位其质量档次。

事后绣春囊转送至王夫人手中，王夫人独找凤姐，当场质问凤姐如何将这个东西遗在那里，又喊话凤姐你休想赖。她 “又哭又叹”，直接认准了绣春囊是凤姐的，所倚重的管理者犯下闪失之罪，真是气脑哀愧，恨铁不钢啊。

读者常以为这里王夫人是气急了在激凤姐。其实怀疑绣春囊是凤姐的，是她的直觉，这直觉也有着有力的依据：

一、绣春囊遗失在大观园内，遗失者自然是女丁。而春囊系房中私物，则小夫小妻才会持有。王夫人说 “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 在情理上排除了年龄偏大的女主女仆的嫌疑；又说 “女孩子们从何得来？” 从来源渠道上排除了未婚小姐丫环的嫌疑。

二、绣春囊不是等闲东西，邢夫人初见时 “吓得连忙死紧攥住”；王夫人为此 “泪如雨下”，声称外人知道的话， “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所以此物该是从外头得来的，不会是贾府内部绣制之物。常出入大观园的女丁中，已婚寡居少妇李纨被排除，凤姐则既是已婚少妇，丈夫贾链又是个 “不长进的下流种子”，外头弄这样一个玩意进来不是难事，也很合其品性。

三、绣春囊乃闺房私意物件，而在贾府上下眼里，凤姐贾琏是恩爱和气的，他们私下拥有个绣春囊不是怪事。红楼梦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那通篇也是一笔不闲，按送宫花的路线，时值中午，婆子周瑞家的见到了下围棋的迎春探春，见到了和智能儿顽耍的惜春，见到和宝玉等人玩耍九连环的黛玉，有的娴静，有的烂漫，尽是充满少女气息的休闲行乐图；也隔窗望见李纨， “在炕上歪着睡觉”，一言道尽青春孀妇寂寥的漫漫长日；唯进入凤姐园中，碰上的是 “贾琏戏熙凤”，小夫妻当时的恩爱和谐可见一斑。既被婆子知道这样，贾府上下哪有不知道的呢。

四、后文虽有说到绣春囊是市卖货，但前文既称其 “华丽精致”，说明也不赖到哪里去，与读者想象中的地摊货不是一回事。

因此，绣春囊是凤姐的，这是王夫人的第一直觉，第一判断，有理有据，于是心中有底，一点也不给面子，喝令 “平儿出去！” 便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掷地有声哪。

看到王夫人是真的在怀疑自己，凤姐才会又急又愧，急愧得“登时紫涨了面皮”，急急含泪申诉。

绣春囊究竟是谁的？李少红版电视剧《红楼梦》也有呈现：查抄大观园之前，病中的司棋突觉自己遗失了什么，惊慌地四下里翻找……这是该版《红楼梦》编导们的共识吧，自主添加上这样一笔，仍估计就是司棋遗失了这绣春囊。而回到书中，王夫人时任贾府内务执权者，既能在第一时间判断此物是贾府小辈中第一实权主子凤姐的，是属于 “小夫小妻” 才可能拥有的，我们又何必执意认为丫环奴仆如司棋该有这东西呢？

而接下来凤姐为自己申诉辩白，让我们得以进一步定位绣春囊，进一步瞄准其坐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