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尽管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单位,有幸在桃源县城置了几十平米的商品房,但从没忘记自己的根是喻家垭的一个坡跟脚下,那座低矮的平房便是我的老屋,我的血脉之地。<br>在儿时记忆里,我的老屋是栋一间正屋加两个偏屋的木质结构的房子。两个偏屋是茅草当瓦盖的,堂屋里面堆放着梨耙农具。一间偏做灶房,另一间则是当时五口人的卧室。门前有一个不到一米宽小坪子,屋后有一条小路,屋旁有一口泉水井,小时候懒得帮父母挑水,便把山上的楠竹砍来破开直接把水引到缸里。这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一种奢侈,令左邻右舍十分羡慕的饮水方式。学生每放学从屋后小路经过,总要捡起石子朝老屋茅草顶上甩。弄得整个屋顶疮百孔。由于父母要在生产队抢工分,没时间修补,每逢春雨迷蒙,烟花三月,也便是家里的灾难之日。屋内水流成河,全家老小只好用瓢盆桶碗往外浇水。地脚枋常年潮湿,浸泡,腐烂霉变。日出之后,墙角处零星冒出一抹抹青郁或一丛丛小蘑菇,放肆地吸取阳光<br>雨露,昭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目睹此情此景,<br>我怀疑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著就地点了。<br>农村土地承包七年后,家境有了好转。父母也急着为我操办婚事。于是东拼西奏,对老屋进行了维修。与其说是维修,倒不如说是把原来的板壁换成了自己烧制的红砖。但在当时来看也算得上披上了一层时髦的外衣。那时我已参<br>加了工作,我从学校拿回几大捆报纸,把父母给我分的房间装裱了一番。一间柁床放在最里边,两把藤椅放在床的两边,窗前摆放一张写字台,墙上玻璃镜框里镶着十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一盏5瓦的灯泡掉在屋子正中央,外面门楣上悬挂我自己绘制的中国画迎客松。整个家也显得精到、简朴而温馨。由于在家我是老大,家里大小事务基本是我做主操纵。我主动挑起了持家立业的重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便成了家庭的主角。每次回家,看到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老屋的屋顶上,晕染着一层层淡淡的光圈,心里真正涌动家的情愫。<br>20|0年,老屋不安于现状,羡艳周围拔起的高楼,它斗气翻转身子垮掉了一头。那是一个秋雨天,年迈80的母亲站在雨中流了泪。我对着老屋注视了很久很久,油盐酱醋,五味杂陈涌上心头。只见瓦片从雨中一片片不时地往下抖落,枯黄的树叶凋零在地面,一副颓废,落魄的样子,咬紧牙关但又无力回天。<br>随着工资的不断调高,家境的日趋好转,我对老屋的眷念也日趋加深。思前想后设计看改造计划。我把想法数落给母亲,母亲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幸好,老二,老三,老四是泥瓦匠,给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终于在一个烈日炎炎的暑假,老屋的翻修破土动工了。<br>为了节省开支,我当起了挑灰桶、和水泥的小工,可不到一天时间,只好打退堂鼓了。老弟们瞧我精疲力竭的样子,夜以继日帮我加班。二十多天时间,三间平房大功告成。主体工程完工后,陆陆续续进行了一些配套建设,栽树、种花丶挖鱼池。心想把老屋旧貌换新颜,以慰藉我的祖宗和长眼地下的父亲。<br>如今的老屋虽赶不上时代的列车,但周围树木葱笼,鸟雨花香,山间流水潺潺,石级台阶,艺术围栏,风雨凉亭,假山鱼池,竹栏篱笆,有着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雅致,亦有“路人问童子,遥指杏花村”的辽旷。<br>每次开车回家,母亲总是扒在禾场外的栏杆上迎接我。这是一位农村老人期盼游子归故的传承方式。这种牵挂与期盼持续了30多年。到母亲八十多岁后,思念的情感更加浓烈与厚重。<br>回到老屋,就像到了避风的港湾,什么功名利禄抛在了脑后,见到了母亲,就像见到家,什么烦恼,疲倦烟消云散。每次回家,我总喜欢到屋旁儿时挑水的泉水边坐一坐,捞一捞水中的树叶,清一清水边的淤泥;也喜欢和母亲坐在火坑边,聊往事,拉家常,望着火坑上面几块黑黝黝的腊肉,心里特别充实和惬意。<br>临近知“天命”的年龄,百川归海,落叶归根。相伴老屋的日子越来越近。时常回忆老屋的前世今生,也不致于让记忆变得斑驳与天之暮,让老屋变得孤寂与沧桑。<br>老屋是一种情怀,老屋是一种牵挂,老屋更是一种守护,一份乡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