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绣春囊事件为何绕不开你？

尤

红楼循案：绣春囊究竟是谁的？（一）

由绣春囊看司棋

绣春囊究竟是谁的？堪称《红楼梦》第一迷案。绣春囊遗失在假山石后，直接导致 “抄检大观园”，导致司棋、芳官、晴雯等被逐，导致司棋、晴雯等致死，于是大观园哀鸿伤隐，明媚鲜妍的气息急转直下，《抄检大观园》也是全书最具悲剧意义的一回。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在此之前，金鸳鸯撞见假山石后幽会的司棋潘又安，这是曹公明写的一笔，引读者第一时间将怀疑对象指向司棋；此后王夫人拿着绣春囊向凤姐气急责难，凤姐急愧力争，提出五个疑点为自己辩护，其中第五点 “五则园内丫头太多，保得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 再一次让读者怦然疑想到司棋。

读者们一边怀疑司棋，心底也不是没有疑问。抄检大观园时司棋表现得 “并无畏惧惭愧之意”，让人觉得惊异。还原当时情景，那是心自磊落、气自堂然的态度，是一种恋爱者的勇敢，而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此后司棋殉情而死，也让人觉得刚烈可叹。

就绣春囊事件，读者们并不是非认定司棋，也不想存心怪她，但从来都懒有人为她正个名，或哪怕就为她质个疑。不为别的，因为自古至今，社会永远是个看颜值、看身家背景的社会。

在大观园丫环群中，司棋相貌书中着墨不多，先后共有 “高大丰壮”、“品貌风流” 八个字，虽还不错，但跟 “生得好” 的晴雯之类定是有差距的。论地位，丫环排排坐时，书中常会摆出头排 “平袭鸳紫”；史家小姐湘云送礼物戒指，丫环中得礼物的有四位，这面子很大的，则是袭人鸳鸯金钏平儿；李纨宝玉等人有一回背地里评论起丫环来，袭人彩云鸳鸯平儿都有得优秀票。这类事情一般轮不到司棋。

元迎探惜四春的丫环抱琴、司棋、侍书、入画，借着小姐的光，曹公给她们取了不俗的名字相并存。但哪怕是在这四个同类中，唯司棋侍书的两个小姐迎春探春为庶出，而司棋的 “靠山” 是迎春，既是庶出，能力又 “不及探春一半”，因着被继母的克扣和奶母的挟制，钱囊身家方面也并不富足，周旋人情的资本着实有限。主荣方可仆增辉，这决定司棋的身份地位立马就往后排了。

司棋的个人涵养又不够。面对婆子们的发难，麝月有不卑不亢的一副好口才，有条有理的回击，婆子们瞬间哑了口；侍书能在最适当最关键时刻护主，唯一一次金石出声反击王善保家的，被凤姐誉为“有其主必有其仆”。而同样面对势利眼的婆子，司棋则是 “大闹厨房”，弄得鸡飞狗跳，得罪一拨人，临走时还 “摔了一跤”，一点也没有为自己赢回体面。

司棋的人际交往，也并不像袭人莺儿她们有天份。你看袭人她们动不动就喊着丫环小姐一起 “打结子打络子”（旧时女红的一种，暗指相互连结，联络关系）；你看人家宝钗的丫环莺儿，不知何时早已认了宝玉最贴身小厮茗烟的妈为干娘了。人家在作成这类事的时候司棋你在忙些什么呢。

于是司棋，一个爱情的勇敢者，永远地唱了一支独角戏。恋人潘又安丢下她逃了去，她被逐出大观园，殉了情，却又背负了绣春囊祸主的嫌疑，直到今日也很少有人来为她正个名。无论是在爱情中，在书中，还是在书外，她整个地被丢弃冷淡掉了。自古红迷为拥钗拥黛、拥袭拥晴纷争不断，口诛笔伐，而因着对司棋的淡漠，红楼第一迷案，绣春囊究竟是谁的，一直就忽略了下去。是司棋就司棋吧，红迷们想。

只是绣春囊究竟是谁的呢？其实是有线可循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