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过大年】那年看花灯

睡莲

正月十五逛灯会，是过年时的盛事。这天本是月亮的节日，可这天圆润清亮的月亮成了背景，人间的灯成了热闹喜庆的主题，忽然地想尘世间这数也数不清的灯原是月亮分了身来凑人间的热闹。张潮之说：一年诸节，以上元为第一。这第一节上元的绚丽自然不能错过。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兰州这几年的灯会都在西固区，从城关去出发到西固区约20多公里，小弟早早从西固区开车赶来接我们去看灯，一家老小12口欢天喜地的穿好新装，戴上帽子手套分坐两辆车齐齐地去逛一场沸腾的灯会。

这是第一次来小弟的新家。整洁、素雅，别具一格，是我喜欢的装修风格。窗下一长排的暖气片使室内温度达到24度，与室外的冰天雪地恍若是两个季节。一家人的到来，让这平日里安静的空气沸腾起来，说笑声、高唱声、麻将声、厨房的锅碗瓢勺声此起彼伏。当小弟亲自下厨烹饪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盛在精致的景泰蓝餐具里亮相的时候，一家人大呼小叫，绝对是五星级酒店的烹饪水平。一直藏在心中对小弟的喜欢自然流露，赞美的词一句句送给小弟，小弟属于大气而细腻的男人，不但能出国闯出一番天地，也能下厨烹饪出一桌美味佳肴，两个家中只有7岁的一男一女小侄子、侄女第一次破天荒乖乖地大口吃着每一道菜。

十五的灯要看，十五的团圆饭要吃，年事中除了三十的团圆年饭，便是十五的这顿晚餐最为丰盛。过年时其它的日子吃饭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想吃什么吃什么，不想吃就不吃，彻底破了平日里一家人必须团团坐吃饭的规矩。

这顿饭的特别之处是每人必须要吃元宵，一人一碗，每碗四个，有甜有咸，有荤有素，叫做"四喜汤圆"，意味着四时快乐、四季平安，自小就不爱吃元宵的二弟这个时候也会端起碗来说今天的元宵要吃。早早吃饭，其实是为了早早去逛灯会，这吃饭的热闹已经属于逛灯会的节目之一，就像去看一场电影已经走进了大剧院一样。

拍摄：杨杰

吃过饭，夜幕已经降临，一家人前呼后拥出了小区，步入灯廊花亭中，彩灯璀璨，我一下跌进时空隧道，走回童年，最简单的快乐喜形与色。看灯是要赶早的，趁着人少的时候能拍几张照片，此时灯已经点亮，人还不多。一个个精美小巧的灯，一座座气势磅礴的灯豁然眼前，我们一家人几乎一人一部照相机、录像机，一边观赏一边从各种角度拍摄，把最美的时刻留成永恒。

拍摄：杨杰

十五戴头饰逛灯会的习俗早知道在《宣和遗事》里有记载：当时的京都汴梁，"京师民有似云浪，尽头上戴玉海、雪柳、闹蛾儿，直到鳖山看灯"，我小时候这个习俗被大人们忘记了，没有戴过头饰逛灯会，但是一种民俗不会淹没在岁月深处，现在的头饰更是招摇夸张，现代化电子技术使一个个造型独特的头饰光怪陆离地闪闪发光，小侄子选中一对红色牛角，小侄女戴上一只花蝴蝶，游动的灯不用布景，每个人都成了灯会的点缀。

远远地看见一个柜红色的灯组成的巨型"黄河水车"把夜幕点亮， "黄河水车"是黄河流域祖先们的创造发明，是中华历史文明和灿烂的象征，我觉得兰州除了"青铜马"就是"黄河水车"最能代表这个城市的特征。

漫步在花灯长廊中，几步就会看到一个惊奇，"龙凤呈祥"灯组蜿蜒100米的长龙身上逼真的一片片参差分明的鳞片，竟然是由大约一万五千多件鋾瓷盘、勺、盅、碗、杯组合而成，不由地惊叹工匠的智慧。

走到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几十年不遇的风雪和寒冷挡不住灯会的诱惑。"敲锣鼓舞狮子过大年 赏花灯看焰火闹元宵"，正月十五就是个闹，从文字中知道，这闹是从古到今的，宋代的上元灯节有最癫狂绚烂的热情，"月光灯影光相射，绫罗如画，笙歌递响，无限风雅。闹蛾斜插，轻衫乍试，闲趁尖耍"。大家使足了劲想把黑天闹成白天，大大小小的灯亮在各处，焰火点燃漆黑的夜空，人面桃花相映红。火树银花，一树树红梅绽放在雪中，雪是真的，而红梅是闪烁的小红灯。"嫦娥奔月"灯组让人情不自禁抬头看看天，没有月亮，嫦娥当年经不住上天的诱惑，今夜怕是也难抵这人间的热闹，一定要到凡尘来逛灯会的，或许还会在烟花跌落时悄悄去看看后羿？

拍摄：杨杰

置身在梦幻般的灯海中，心醉神迷，思绪飘得很远。小时候是没有灯会逛的，快到十五的时候，我们兄妹早已经激动、兴奋地在哥哥的带领下分头找来竹篾子、白纸和红腊纸，齐心协力扎出有两只红眼睛的小兔子灯笼，或者一个贴着翦纸的简单宫灯，吃过元宵就急急地在小兔子的肚子里点燃一根小小红蜡烛，浩浩荡荡拎着灯笼出门和各家的小孩子们汇合了，小孩子们几乎每人提着一个自己扎的花灯，有小马、小船，最多的还是圆圆的灯笼，聚在一起自豪地炫耀着自己的灯笼，羡慕着别人的灯笼。正在兴头上，一阵西北风吹来，吹倒了灯笼肚子里的蜡烛，灯笼燃烧起来，几秒钟后就成了灰烬，只好提着烧毁的灯笼哭着回家找妈去了。后来有了灯会，那时灯会放在五泉山公园，逛灯会就是逛公园，也是一家人欢天喜地去，兴高采烈地回。现在父母亲互相搀扶着依如我们小时候一样没把心思放在赏灯上，而是前后环顾，只怕走散了谁，他们总是走在我们一伙人中间，让前面的人等等后面的人。广播里不时传来找人的消息，而我们这一大家人过一会就会汇合在父母亲身边嘻笑一阵，我们始终在父母亲的视线内，怎样的任性留连也不会把自己走散，当看不见了家人而四处张望的时候，就会响起父母亲的声音"我们在这里"，于是欢喜着奔了过去。

十几里长的路上华灯璀璨，流光溢彩。走过了龙腾新世纪、恐龙乐园、福娃贺春、吉祥红火长廊、蝴蝶梦长廊，按照一比一比例扎的气势磅礴的"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灯组赫然眼前，雪花，恰是时候地飘来了，一派塞外景色，却是无论如何感觉不到边塞古城的空旷和荒凉，边角鼓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只是添了几分热闹。这里算是灯会最热闹的地方了，城楼下小摊上有买气球、头饰、冰糖葫芦棉花糖的，还有烤羊肉串、烤红薯土豆的，热闹非凡。这十五着实是属于老百姓的节日，过去皇宫里的贵妃格格们在这一天是怎么也耐不住宫里的寂寞，乔装打扮溜出来凑百姓的热闹，惹出许多千古流传的故事。

拍摄：杨杰

逛灯的高潮就到这里了，歇个脚，买几个硕大无比的棉花糖全家人围成一圈同时品匝，丝丝缕缕的甜已经浸入心底。

拍摄：杨杰

"猜灯谜"是十五必不可少的节目，五彩缤纷的谜条挂在一个个小红灯笼下，曾经是迷恋过谜语的，隐约记得有卷帘格、调首格、调尾格，其它的已经淡忘。随意地乱猜几个也不去撕了条兑奖，添个热闹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快乐。

烟花是在看灯时点燃夜空的，看灯时人们喜行于色的话语是被淹没，当烟花腾空而起，流光溢彩地绽放在夜幕上时，几乎是同时所有的人情不自禁共同发出一声声惊叹，爆竹声、音乐声、欢呼声汇合成一段交响乐，声色情致，群情阵奋，一时间忘了天上人间。焰火的绚烂是那么短暂，当欢呼声还没落下，烟花已经开始跌落，飘散消逝，不觉有几分感叹。

回去的路上，拍下了"盛世中华、和谐之春"的灯牌，这是今年灯会的主题。二人凝神一下凑出两句诗："金城华灯迎远客，璀璨西固不夜城"。人渐渐稀少了，该往回走了，我们流连忘返，最早来，最迟归。小弟说灯会的盛事还没结束，前面还有小吃一条街。

拐个弯就看见小吃一条街灯火通明，热气腾腾，搅和了各种滋味的香味飘来，来一碗雪梨红枣汤，要一串内古烤羊肉，吃几个生煎小笼包，一饱口福，临了还要带回一只“叫化鸡大家准备回去还要畅饮几杯。

大家已是不满足在别处赏灯，逛完灯会，仍然意犹未尽，还要买几大红灯笼带回去，把这喜庆和热闹红红火火地持续在自家阳台上。

作者简介：
　　杨丽，陕西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海洋摄影协会福建分会理事，立雪书院鼓山分院理事。
　　用文字记录人间百态，用镜头定格美景。
　　出版散文集《露润清莲》《行走的诗意》及台湾版《人间自有真情在》《潮落还有潮起时》。文章散见各杂志、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