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本篇是回顾总结民族器乐改良和现代化的心得篇,这是我的多年心愿。</h3><div> </div><div> 百年来民乐的发展,是老一辈乐坛巨擘领衔、专业及民间共同努力、探索求进,谱写的一页璀璨历史。</div><div> 由于水平和篇幅所限,本人以下所涉猎的内容只能算是“沧海一粟”、“浮光掠影”,但却是我的真情实感,阅读者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貌”,从而对民乐发展历程有一个总体的了解。</div><div> </div><div>刘天华——二胡改良的奠基人</div><div> </div><div> 早年的民族乐器,只是用于民间戏曲和道观礼仪的伴奏,不登大雅之堂。但其中不乏优秀珍品,如华彦钧(阿炳)的“二泉映月”等绝世之作。是刘天华努力探索推动民乐走上改革和现代化的道路。</div><div> </div><div> 刘天华(1895-1932)江苏省江阴人。他抱着“让国乐与世界音乐并驾齐驱”之理念,勇于开拓,潜心研究乐器改革和演奏技艺创新,他改良二胡(吸收提琴某些演奏方法和定调增加了高把位)、改良琵琶(依十二平均律增加琵琶的品和相)、首创五线谱记谱,将以往仅是坊间乐器的二胡升格为富于独特艺术魅力的独奏乐器,进到了高等音乐专业教学之中,从而被视为近现代二胡演奏学派奠基人。而他留下创作的十首二胡曲及三首琵琶曲,如良宵、光明行、空山鸟语、病中吟等深受人民大众的喜爱,成为中国民族音乐宝库中的珍品。</div><div><br></div><div>可惜的是,刘天华因染猩红热英年早逝,享年才整37岁。 </div> <h3>前卫文工团——民乐的“东方一枝花”</h3><div> </div><div> 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新中国,百业复兴,在“革命化、大众化、民族化”的号召下,民族音乐出现了一波改革发展高潮,其中济南军区前卫文工团就是站在最前沿的“弄潮儿”,被称为“东方一枝花”。</div><div> </div><div> 济南军区前卫文工团民族乐队始建于1955年,它是在一定要有中国自己的民族管弦乐队的号召下,从军乐队整体改制成全军唯一一支民族乐队的。多年来一直坚持改革创新,开创了民族器乐改革的先河,成绩斐然,人才辈出,在中国民族音乐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先后研制了四弦高音柳琴、带键中音低音大唢呐、编钟、云锣、多簧笙、双千斤二胡板胡等20多种改革乐器,使这支民族管弦乐队的乐器组合、音色和表现力产生了质的飞跃。</div><div> </div> <h3>从过去简单的两根弦,改良为四弦高音柳琴</h3> <h3>改良后的加键中音唢呐</h3> <h3><font color="#010101">改良后的加键低音唢呐</font></h3> <h3>多簧管笙,还有抱笙一一因体积大较重,是放腿上抱着吹。</h3> <h3><font color="#010101">排笙</font></h3> <h3>编钟</h3> <h3><font color="#010101">云锣</font></h3> <h3> 该队以创作为先导,涌现出一批脍炙人口的作品,也造就出一批著名演奏家,如著名作曲家、指挥家张式业的民族器乐曲《长征忆事》、《一枝花》,板胡演奏家张长城的《红军哥哥回来了》、柳琴琵琶演奏家王惠然的《彝族舞曲》、芦笙演奏家胡天泉的《草原骑兵》等。</h3><div> </div> <h3><font color="#010101">著名作曲家、指挥家,乐团艺术顾问张式业。</font></h3> <h3>王惠然一一柳琴之父,70年代的独奏曲《幸福渠》,人们应该耳熟能详吧。</h3> <h3><font color="#010101">芦笙演奏家胡天泉</font></h3> <h3> 而有该团作曲家董洪德、赵行如创作的大型民乐合奏曲《旭日东升》,充分反映了乐器改革的成果,成为经典之作,演出取得轰动效果,对当时的乐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h3><div> </div><div> 1963年12月12日,周恩来总理在总政治部肖华副主任的陪同下,出席观看了前卫的音乐会之后,询问了乐器的改革情况,对民族乐队取得的成绩给予高度赞扬,并鼓励大家“要走自己的路”。</div> <h3> 1965年周总理在中央广播大楼休息厅接见板胡演奏家张长城。</h3> <h3> “前卫”为中国民族管弦乐事业,为中国民族乐器的改革提供了宝贵经验,为中国民族音乐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h3><div> </div><div> 2010年7月,为庆祝香港回归祖国13周年,前卫歌舞团以中国人民解放军民族乐团的名义在香港公演大型民族交响音画《泰山》气势磅礴,又画意诗境,多元素融合,在民族交响乐审美方面,迈出了崭新的一步。</div><div> </div> <h3>第四届“上海之春”——二胡艺术的盛会</h3><div> </div><div> 1963年第四届上海之春音乐会举行全国首届二胡比赛,是二胡近百年发展,人材辈出与曲目创作的首个高峰期,大家熟悉的《赛马》、《江河水》、《空山鸟语》、《红军哥哥回来了》等都是在这次音乐盛会上涌现出的优秀作品。</div> <h3> 上海音乐学院学生闵惠芬以一曲《病中吟》征服了观众和评委,获得大赛第一名。</h3><div> </div><div>闵惠芬(右一)</div> <h3> “首届全国二胡小提琴比赛,高手如云,新作荟萃,17岁少年的我,睁大双眼,寻珍觅宝,‘上海之春’音乐舞台盛况使我目不暇接。《江河水》、《迷胡调》、《三门峡》……声声醉人,虽我参赛获得头奖,但最重要的是我看到天外有天”——闵惠芬回忆</h3> <h3><font color="#010101"> 王国潼,作为刘天华第二代弟子首演《三门峡畅想曲》,运用小提琴技法扩展了二胡的表現力,开拓了传统二胡演奏艺术的新风格,令人耳目一新。</font></h3> <h3> 黄海怀(1935-1967),1959年创作《赛马》,1962年移植改编《江河水》,奠定在音乐界的地位。英年早逝于文革期间,享年32岁。</h3> <h3> 网上有篇回忆文章读之饶有趣味,一并附录于下:</h3><div>(我记得1963年第四届《上海之春》音乐会二胡比赛的结果:</div><div> 一等奖:闵惠芬、蒋巽风</div><div> 二等奖:肖白墉</div><div> 三等奖:王国潼、黄海怀、沈振陆……</div><div> 鼓励奖:周根炉……</div><div>评委是:贺绿汀、蒋风之、陆修棠……</div><div> 一般比赛评奖的普遍规则是,一等奖一人、二等奖二人、三等奖三人。</div><div> 哪来一等奖二人,二等奖一人的结局?</div><div> 当时我听到的议论是:空政文工团的蒋巽风是中央音乐学院教授、老资格二胡演奏家、评委蒋风之的次子,</div><div> 而闵慧芬是上海音乐学院的18岁在读女学生,她的老师是陆修棠。当时的上海音乐学院院长、老资格音乐家贺绿汀力挺闵!</div><div> 摆谁第一名都摆不平。</div><div> 中央音乐二胡专业毕业的王国潼当时如日中天,而肖白墉是当时上海民乐团的首席二胡家,且高胡、板胡、中胡都能独奏。</div><div> 据说王国潼在比赛中有一个音没拉准,给他三等他不好不服(王现在在香港)。</div><div> 舆论看好全能的肖白墉(肖现在台湾)。</div><div> 我在1962年就认识陈耀星,他当时从南京艺术学院肄业刚去广州公安文工团不久,3年前我问他为啥没到上海比赛,他说他当时是预先举行的广州赛区第一名,上海比赛时,广州公安部队文工团有任务没让他去上海比赛。</div><div> 要是陈耀星去了,结局又会如何?(江苏派出的两名是沈振陆和周根炉)</div><div> 以上是我记忆所及的一些道听途说的情况,列位看官权且当野史看看玩玩…… </div><div> 我当时在靖江歌舞团乐队工作,只18岁,脑筋像新录音机,虽然已过51年,但还能放出原声音响。一一王家干)</div> <h3>刘文金——刘天华以来最具代表性的作曲家</h3><div> </div><div> 刘文金(1937-2013)历任中央民族乐团团长、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40多年来创作和改编的民族音乐作品有 120 多部。</div><div> 还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时,就创作了著名二胡曲《豫北叙事曲》和《三门峡畅想曲》,展现出卓越才华。在乐曲构成上,将民间固有音调与西洋传统作曲技法相結合,分別运用复三部和多段体辍合的曲式结构,每一段强调调式、调性的对比,加入华彩炫技乐段。《三门峡畅想曲》中“快速换把”、“自然跳弓”的运用增强了二胡的技巧性,“超越了刘天华二胡曲保持了三十年的技术难度和水准” ,把二胡的作曲技术、演奏技术提高到一个新层次,作品一经发表好评如潮,被誉为“二十世纪华人音乐经典”。 </div><div> 为此香港中乐团特意推出了一台“从刘天华到刘文金”为标题的音乐会。 </div><div> </div> <h3> 1978年,刘文金随中国艺术团访问美国,在参观联合国大厦时,看到偌大的客厅里,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绣织着万里长城的巨幅彩色壁毯,气势雄伟,光彩夺目。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当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应当创作一部以长城为题材的民族音乐作品,抒发中国人民对古老长城的热爱之情,讴歌中华民族光辉的历史和不屈的精神。随行的著名二胡演奏家闵惠芬恳求并激励他:“老刘,你来创作一部关于长城的二胡协奏曲吧!由我来首演。”</h3><div> </div><div> 1982年“上海之春”音乐会上,刘文金第一次采用多乐章、大乐队协奏曲形式的二胡曲《长城随想》隆重首演。由闵惠芬担任二胡独奏,上海民族乐团协奏,获得了巨大成功,这部充满爱国主义情操和民族神韵的作品,开创了用二胡來表現中华民族重大題材的先河,被誉为当代二胡作品新的里程碑。</div> <h3><font color="#010101"> 2007/6/6闵惠芬台北演绎磅礴“长城”,两岸乐团携手。</font></h3> <h3> 1966年文革开始,民乐改革和创作中断,跌落至低谷,“上海之春”也因此中断十五年(直到1980年才恢复),那是万马齐喑,一江春水流断音息。</h3><div> </div><div> 文革结束后,才开启民乐的新发展,但在西方音乐的冲击下再也没能达到1959年—1963年的那时蓬蓬勃勃的兴旺局面了。</div><div> </div><div> 虽然乐器的改良和乐曲的创作没有多大突破,但在演技的提高和民乐的普及方面还是有了较大进展。</div> <h3><font color="#010101"> 在技巧方面,青年二胡演奏家陈军的《战马奔腾》提琴指法以及《查尔达什舞曲》的半音和换把难度给人印象深刻,可圈可点。</font></h3> <h3> 在普及和青少培养方面,随着对教育的日益重视,遍地开花的二胡培训和考级曾经红红火火,炙手可热。</h3> <h3> 仅举一例,2017年1月15日,闵行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学生民族乐团,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成功举办新年音乐会!当晚111位小演奏家登台演奏11首大型民族管弦乐作品,着实呈现了闵行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学生民族乐团的空前盛况!</h3> <h3> 另外,为了追求舞台亲民和商业效益,美女炫姿的《女子十二乐坊》流行音乐形式也曾风靡一时,但毕竟属于偏门。</h3> <h3><font color="#010101">马晓晖——“二胡与世界握手”的使者</font></h3> <h3> 改革开放以来,让二胡走向世界,是作为年轻的二胡演奏家马晓晖的目的,为此坚持不懈的努力践行着。</h3><div> </div><div> 1996年起,她一把二胡游走世界,她称之为的“小丝路之旅”,令她难忘的一次经历是在1997年,马晓晖作为唯一的特邀中国音乐家参加的“美国总统们的音乐之旅”音乐会上,她问大家:“你们认识我手中的乐器吗?请举手。”600名政界要人,没有一个人举手。但是当她演奏完一曲时,台下观众被迷人的二胡深深吸引了,一再连呼返场。她又一口气超时演奏好几首。当她演奏结束后,再问:“你们现在认识了二胡吗?”所有人都举手了……她相信二胡是可以被世界接受的,因此积极成为中国文化的传播使者和代言人。</div><div> </div><div> 她就像一个文化使者,一个“吉普赛女郎”,带着二胡满世界游说、满世界沟通,满世界地宣传二胡艺术,“真够疯狂的”。虽然有很多艰辛,但是苦中作乐,其乐无穷,收获满满,很值。2003年起她充满信心地正式发起“二胡与世界握手/对话”的全球性巡演,讲学、大师班、赏析、访谈等多种艺术形式,遍及欧美亚非,演出活动达千余场。“行走世界十五年,我觉得是二胡打开了我与世界的大门。二胡只有两根弦,而二根弦却连接着你我,连接东方与西方,连接南极与北极,连接着天与地”。她还改编、移植了大量中外作品,如《巴托克六首罗马尼亚舞曲》、《巴赫—创意曲、奏鸣曲》、《克莱斯勒—爱的悲哀》等。</div><div> </div><div> 在马晓晖眼中,“二胡虽然只有两根弦,但它简单而又深刻。两弦之间就像阴阳、就像人的心弦,就像天与地,感情与理性,南极与北极。它的美在空灵、在人性。二胡与大提琴配合,大提琴就像山,二胡就像风情万种的女人,清纯迷人;二胡和长笛的搭档,就像天与地的对话,长笛很空灵,而二胡很人性;二胡在钢琴面前,二胡就像一个东方小天使,而在交响乐的配合之下,二胡的出场就像出水芙蓉一样。”</div><div> 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马晓晖的洋老公听到她演奏的《琴韵》后热泪盈眶,热爱中国文化的心理医生和二胡女神成了朋友以后,他们创办了心灵音乐工作室,由朋友变成了同事,最后走到一起成了琴瑟相合的夫妻。</div> <h3><font color="#010101">抱着吉他的洋老公(心理学博士)凯宾凯利走进女神的世界</font></h3> <h3>接下来顺便谈谈身边事儿</h3><div> </div><div> 1999年起,曾经有几年时间,我参加闵行区民族乐团排练演出。乐团名誉团长郁贤镜(原区文化局长),选用沪剧唱腔为基本元素,创作了民乐版《梁祝》——大型二胡协奏曲《情根》,曲子非常美,难度也很高。上海民族乐团青年二胡演奏家邵琳受邀演出并有录制专辑。</div> <h3><font color="#010101"> 1999年9月5日晚7时于闵行区文化馆剧场,闵行民族乐团成立暨“敦煌雅韵”民族音乐会。</font></h3> <h3> 1999年9月16日,乐团在莘庄影剧院广场音乐会,指挥何占豪,前排左三是二胡首席叶晓山,左一为本人,演出二胡协奏曲《情根》。</h3> <h3>上海民族乐团加盟,闵惠芬同台演出。</h3> <h3>最后回到本文(上篇)开头的讨论:</h3><div>(“吴冠中:黄宾虹有本“画语录”,他谈的很可笑,他对现代的东西完全不懂!</div><div>2、艺术到高峰时是相通的,不分东方和西方,好比爬山,东面和西面风光不同,在山顶相遇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毕加索能欣赏齐白石,反过来就不行,为什么?又比如,西方音乐家能听懂二胡,能在钢琴上弹出二胡的声音;我们的二胡演奏家却听不懂钢琴,也搞不出钢琴的声音,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视野窄。中国画近亲结婚,代代相因,越来越退化,甚至变得越来越猥琐。”)</div><div><br></div><div> 我以为,吴冠中(1919-2010)和黄宾虹(1865-1955)都是我敬仰的画坛大家,但黄老比吴老有早半个世纪的人生,每一代都有自己的社会条件和传承责任,不必对前人太苛责。倒是吴老对中西音乐的点评有失偏颇:钢琴是永远不可能弹出二胡声音的,能弹出像二胡的声音,那是电子琴通过电信号模拟合成再转换成音频信号输出的结果。之于是西方音乐家能听懂二胡,还是我们的二胡演奏家听不懂钢琴?只要讲一点就够了:自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多少莘莘学子奔赴欧美学习钢琴提琴,拿了多少奖?而外国又有多少人来中国学习民族音乐,孰多孰少,谁懂谁不懂?再说,马晓晖不是个范例么?</div><div> </div><div>我的回顾结束了,心愿也了了。(下篇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