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恐迟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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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进入正月,已数次从酒桌上败下阵来,尤其是昨晚,更是惨败而归。早晨起床后,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用双手揉暗着太阳穴,努力地回忆着昨晚酒醉晚回家的情景,可大脑却一片空白――完全断片。</h3> <h3>  这时,妻走过来不无责怪地说:“昨晚又喝醉了吧!本想把你关在门外,不让进门,看你以后还敢喝吗?”</h3><div> 我尴尬的笑了笑,讨好道:“还是娘子心疼我,让我进家门了,小生下次不敢了。”</div><div> “呸,我才没那么好心,是妈不让,她在小区门口等了你三个小时,十二点多才把你搀回家,你还有脸说?”妻怒气冲冲地说道。</div> <h3>  听了妻的活,我的心不由颤了颤,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年近古稀的母亲,平时走路都颤微微,她是怎样把喝的神志不清、牛高马大的儿子从小区门口一直搀回六楼的家?她那瘦小的身躯怎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这对她又是一个怎样艰难的历程?这一切,已完全超出了我想象。一股酸涩感开始在我心中泛滥,并向上升腾,一直延伸到眼眶,在朦胧中我仿佛看见:寒风中,年近古稀的母亲佝偻着廋小的身躯,孤独地站立在小区门口昏暗的路灯下,翘首期盼着儿子归来的身影。</h3> <h3>  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年轻时的她手脚麻利,走路生风,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童年时的我,常常在夜里因贪玩而忘记回家,于是母亲就会顺着狭长而黑暗乡村街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边走边焦急地喊着“不听话的狗娃子,你死到哪儿去了?回家睡觉了……”为了不在小伙伴面前挨骂丢丑,只要一听到母亲的喊声,我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仓惶而逃,悄悄地另择道路跑回家中,坐卧不宁地等候“暴风雨”的到来。</h3><h3> 当门外母亲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时,我才再三鼓足勇气、胆颤心惊的出门迎接怒容满面的母亲。一进屋,母亲就会关上门,冲着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直骂的我三魂七魄散去一半方才罢休,可她从来没有伸出一根手指“碰”我一下。这种暴风骤雨般的“教诲”,几乎成为了贪玩的我每晚回家后的必修课。可纵是如此,顽劣的我却时常记打不记骂,总是把母亲的教诲抛到脑后。于是母亲那悠长而焦急的声音,隔三差五的就会回荡在乡村那黑暗而狭长的街道上空,贯穿着我的童年时光。</h3> <h3>  随着我一年年长大,母亲也渐渐老去,那曾经的黑发变成了银丝,那笔直的腰板也渐渐不再挺拔,儿时耳熟能详的训斥也渐少渐无。父亲走后,母亲也随我进城一起生活,她在家中的言行也愈发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做错事会让我不高兴似的。仿佛儿时的我和母亲互换了角色。</h3> <h3>  正在我思绪起伏时,年迈的母亲佝偻着腰,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酸菜拌汤从厨房走出来,放在茶几上,轻声对我说:“喝点酸拌汤压压酒,以后晚上别在外面喝酒,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喝着爽口的酸拌汤,泪水又一次充溢了我的双眼。</h3><div> 年幼的儿子走了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安慰我“爸爸,别哭,只要以后听话,就是好孩子。”对呀!我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每晚都要按时回家,做个听话的好孩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