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石

又元

　狗年有点特别，拜年时亲戚间热议的话题居然是石头，快手里微信朋友圈发的也是有关石头的话题，大家都说雪山牧场出了石头，有金丝玉，有玛瑙，许多人因捡石头发了大财。听得多了，我也有点心动。初三到二炮什字特意考察了一番，这里已自发形成了一个小型石头交易市场，收石头的老板把越野车停在街上，等着生意上门，有人拿着石头到街上兜售。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能卖几百元至上万元不等。考察后，心里热乎起来，过了三天年，动员二弟三弟，还有儿子、侄子到雪山牧场采石头。经过简单的准备，三弟开车，我们于初四早晨向雪山牧场进发。

　车灯撕开夜的黑幕，皮卡车在灯光指引下向前行走。七点半左右，夜幕慢慢褪去，天蒙蒙点亮。公路两边是广袤的戈壁滩，戈壁滩尽头连绵的群山隐藏在雾气里，看不清山本来的面目，天空乌云压顶，感觉大地与天空连在了一起。山下的戈壁滩覆盖了一层薄雪。戈壁滩的风挺大，吹起滩上的积雪，雪像一簇簇箭，呼号着从公路左侧射向公路右侧。车行公路上，我忽然产生雪从地层下面往上冒的错觉。

　随风飞舞的雪花，不像雪倒像是紧贴地面的一团雾。雪地里隐藏着许多石头，风紧时它们隐在雪雾之间，风慢时雾散雪开，石头们从雪地里显出身影。石头像一些穿着棉袍的老者，从四方八方的山沟中齐聚于此，静立在雪地里，像在商议如何抗击风的侵袭，雪的骚扰。车行戈壁滩，宛如在仙境中穿行。

　我们的车行驶在茫茫雪原上，风急时车前的雪花变成了雪雾，我们只能减慢车速摸索前行，风速减慢，雪雾变淡，车前才能有十几二十几米的能见度，车速相应加快一点。

我们的车转弯时，戈壁滩上突然隆起一块巨石，巨石下面连着另一块小一点的石头，从戈壁滩吹来的雪围着巨石停了下来，围成圈堆在了巨石周围，像电影里英国女人戴的凉帽，巨石是帽顶，下面小一点的石头是凉帽上刺绣的一朵小花，周围的雪是帽沿。我打了一个寒噤，大雪天戴凉帽是何感觉？

　远处是蓝天，周围是乌云。戈壁滩上风肆无忌惮地吹，雪贴着地面与风共舞。

　我们想感受一下寒风的威力，下车拍照，阵风吹来，睁不开眼。

　侄子亮亮与风共舞了一曲。

　儿子涛涛想与风一起飞翔。

　与风雪合影，儿子想让我笑一下，笑容被风雪淹没。

　三弟的红衣服与蓝天、白云，与白雪、与戈壁滩的石头、沙砾挺配。

　离采石地不远的山梁上矗立着一块锁形巨石，浑身长满桔红色石花，石花周围积了一层雪，巨石有小轿车那么大，腹部有三个炕洞大小的石洞，这三个小洞可能是兔子之类一些小动物的壁难所。我本想探究一下，无奈风太大，山岗上太冷，匆匆照了两张照片后，匆忙离开。这把矗立在山岗上巨锁，想把山锁住，不让外人进入。

　与石锁合影。山顶上的风至少有十级，海拔5000多，挺佩服这把石锁，日夜坚守自己的岗位。

　石锁还是没有锁住这些闯入者，他们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沿河道搜寻宝贝——雪山玉。

　我们也武装了一下，二弟三弟儿子侄子穿上了厚棉衣，还围上了围脖，风吹得脸又冰又疼，不围围脖不行。围脖不够，我只好用头巾遮脸。

因为是第一次捡石头，我们分不清那些是石头，那些是可以用来换钱的美玉，那些是可以用来欣赏的玛瑙石。幸好和我们一块捡石头的乡亲，都是与弟弟一个村的村民，我们随时向他们请教，他们及时向我们进行解答，现场进行培训。我们大体能区分玉、玛瑙与一般石头的区别。

我们拿着采玉工具——钢钎、镢头、凿子，慢慢在河道里探寻。河道里的水早己冻成了冰，钢钎、镢头、凿子与冰面接触时，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

二弟找到了我们的第一块石头，这块石头躲在冰面下，周围又挤了几块一般的石头，像是这块不同凡响的石头的卫兵。二弟用钢钎拨开盖在冰上的雪时，它露出了绯红的面容。凿这快石头时我们颇费了一番周折。冰面比生铁还硬，第一次交手，我们的钢钎的尖子就折在了冰里。我们四人只好轮潘上陈，用镢头一分一分剥开石头周围的冰，然后搬开卫兵石头，最终把它拿了出来。这块石头光滑园润，可能是块玉。请教懂行的乡民，他们说这块石头不是玉，只是一般的英石。虽然有些失望，因是第一份战利品，我们还是欣然留了下来。

　乌云蔽日，闯入者多有大大小小的收获。我们又从冰面下凿出一块紫红的石头，乡民们说还是不是玉，只是这块石头的模样挺好着，决定带回去放到鱼缸里，遂又留了下来。

　雪山牧场的海拔在5000米以上，气温约在零下30℃以下，我们捡了几块石头后，二弟开始流鼻血，我的脑袋发涨发疼。我猛然想起山上的那把石锁，我们应当离开了。回程中照的这张太阳照片，光芒四射，其中两束光连接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