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乡愁系列篇】《胡屋里,那些移民的故事》(上篇)

一片绿叶

<h3>与老师合影</h3> <h3>【记忆乡愁系列篇】胡屋里,那些移民的故事(上篇)</h3><h3><br></h3><h3>1</h3><h3> 1955年的腊月27日清晨5点,上犹龙门区古田乡胜利村那栋上三下三的胡屋,右边私厅的天井边,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上半夜刚刚还下过一场雨,原来十几户的大屋场,现在只剩下本汉和本清两家,被拆得支离破碎的老屋,时不时听见各处传来“滴答、滴答”的雨漏声,门口那条黄狗摇着尾巴走进厅里看着大人。</h3><h3> 19岁的本汉挑着一担四方箩筐推开半边门,跨过石门槛,走出大门,来到门口晒坪上,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一一出来。父亲去不远处打开牛栏门,去牵那条大水牛,天色暗淡,牛还不肯出来,它不清楚为何今天主人这么早就要放自己出去找草吃。</h3><h3> 本汉的箩筐里,一头是一个大瓦缸,瓦缸里放着油盐姜等;另一头是两个小瓦瓮,里面有辣椒干,有眉豆干,有黄豆。</h3><h3> 古田胜利村,上下大胡屋那10户选择移民中稍乡中稍村的人家,本汉与本清最先举家离开将要被水淹的库区——龙门水岩。</h3><h3> 天色微明,没有爆竹,没有送行的亲人,只有就近后靠的宗贵家那条小白狗跑过来,围着本汉家那条黄狗打转转,时而舔舔阿黄的脚,时而舔舔阿黄的嘴。阿黄,用爪子搭在小白狗的脖子上,算是回谢。</h3><h3> 两家人,肩挑手提,就连九岁的阿莲,也背着一个装满东西的篓子。本汉的父亲牵着水牛,跟在这支移民搬家小队伍的后面,只有阿黄狗时而跑在前面,时而又来到后面,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h3><h3> 走在最前面的本汉,本能地回头看看自己那个从小到大的祖屋。小路下面,成片地树木,草地有的已被清理,离河边最近的房屋已经拆除,他想,不久,这里就是一片汪洋,那间最熟悉的“龙门水酒店”,将沉入湖底,那条每逢“369”一定是熙熙攘攘的骑楼古街将成为鱼虾的乐园。</h3><h3><br></h3> <h3>2</h3><h3>  那天,胡屋的老人告诉我,从狮象把水口沿江而上,直到井子一带,就叫老水岩,那里相当繁华富饶,是鱼米之乡和商贾之地。“走上走下,唔斗营前水岩下。”其意思就是,云水河顺水而下至上犹江出黄埠,一江下来,就数营前和水岩下最繁华富庶,这是过去流传于上犹的一句俗语,老一辈人都知道,而移民至中稍的胡姓人原老屋就在这个繁华富庶的核心区。</h3><h3> 桃花沃土良田,青山碧水蓝天,这是老水岩的一幅美丽画卷。</h3><h3> 当国家“一五计划”兴建陡水电厂后,这座1954年立项,第二年动工,1957年建成的水库,把水岩几乎全淹没在水位之下。营前水岩两地百姓响应国家号召,支持国家建设,积极动迁。犹江大地,移民壮举,可歌可泣。</h3><h3> 八十多岁的本汉说,那时国家决定在陡水铁扇关建电厂,等待自己的就是移民,移到哪里?一是政府安排,二是自己寻找。他们有一部分梓叔就由政府安排去了兴国县的社富乡安家,初三那天我去胡屋采访,就刚好遇见几位移民兴国的梓叔来这里访亲。</h3><h3> 我一直以为,中稍胡屋移民是国家统一安排的,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他们10户50多人,是通过熟人介绍到这里安置的。</h3><h3> 1955年春天,营前供销社的食堂里,吃过晚饭的胡宗佑跟胡元森说:“元森,等下去你房间里坐刻子。”元森说:“好啊。”三十多岁的胡宗佑与二十多岁的胡元森同在营前供销社工作,按照胡姓辈分,元字辈世数高很多,但宗佑年长,元森一直要宗佑称呼其名,他反而经常称宗佑为哥。</h3><h3> “我们这个大屋全部都要搬走,还唔晓得搬那里去。”宗佑说。</h3><h3> “是啊,甘多人要搬迁。”源生接话。</h3><h3> “自己冇找好的,我们这个屋的就要搬迁到兴国去了。”</h3><h3> “外县好远,人生地不熟,融入更难。”</h3><h3> “就是啊,能够近一点就更好。”</h3><h3> “就近,就要自己找,也有难度。”</h3><h3> “要不,我回去问问,看看我们中稍,可不可以接。”</h3><h3><br></h3> <h3>3</h3><h3>  周日,宗佑从营前回到水岩,那天,本桥也回到水岩。胡本桥,1951年在中稍群英中心坑纸蓬做高风纸(用嫩竹造土纸),从水岩到群英,经过中稍村,还经过我们家门口,与我父亲熟悉的他,后来结拜为兄弟,按礼制我叫他“同年叔”。</h3><h3> 吃过早饭,本桥叔去了大屋上头的宗佑家。</h3><h3> “阿叔,你呀归里。”</h3><h3> “嘿啊,阿桥,你敢远都归里。”宗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h3><h3> “我正要找你了解一下中稍那边的情况,中稍在营前供销社工作的一个梓叔元森,就在中稍官田塅住,他说可以搬他们那里去。他今天也归里,就去落实这件事。”宗佑说这话的时候,速度很快。</h3><h3> “阿叔,我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在中稍那边做了几年纸,走上走下,都觉得那边的人满好。还有,那边柴近水便,田土肥沃,山上还有木梓油。我就觉得能够移到中稍去,就满好。”本桥喜悦地说。</h3><h3> “是啊,我们水岩是鱼米之乡,中稍是油米之乡,也算一种缘分。”</h3><h3> “我在那边也认识不少老表,跟他们关系都满好,我后天过去,也说一下这件事。”</h3><h3> 宗佑满怀期待。</h3><h3> 星期二傍晚,元森回到营前,一进供销社院子那栋员工宿舍,他就喊“宗佑哥,你在哪里?”宗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元森喜滋滋地,已猜到移民中稍的事情,有好消息。</h3><h3> “我找到了乡里和村里的干部,他们都同意了,还有我们官田塅的互助组长也同意。老表的工作,他们会去做,估计没有什么问题。乡长说要你们派代表去先接上头。”</h3><h3><br></h3> <h3>4</h3><h3>  第二天,宗佑匆匆跟单位领导请了假,回到水岩老家,召集上下两个屋场地梓叔,把中稍愿意接收的消息告诉大家,大家听了都非常高兴。</h3><h3> 阿兰婆还说“哎呀,甘好啊,去中稍,我的大姐就嫁在中稍圩边上。”</h3><h3> “嘎我的阿爸归屋夸就满近了。”本桥的孩子说。</h3><h3> “我们选出代表来,要跟那边联系,大家看哪个去更合适?”宗佑说。</h3><h3> “那个去,我看就本汉阿叔去最合适。他脚力好,走得快,又会说。”益桂先说。</h3><h3> “冇错,就本汉阿叔最合适。”大家都一致认为。</h3><h3> 中稍乡那头,横岗,马屋、官田、上塅、铜罗陂的互助组长在乡里那间小会议室里开会,时任乡长钟厚根说:“陡水筑电站,需要移民,当地老百姓为了国家建设,我们也要支持。水岩胡屋来人联系,移10户到我们这里,大家要做好接收工作。”</h3><h3> 接着文书李定山宣布“集中安置点是在狗子脑,因为房子要1年才能做好,10户需要临时安置。等那边来了代表,拿过名单来再分下去各组。”</h3><h3> 本汉统计好10户人口,有单位的几个,劳动力几个,第二天就出发,在县城他哥哥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从李田坑进入伏垇。在南河,他看见通往陡水的马路上和临时窄轨铁路上运送建设物资的车辆络绎不绝。到中稍乡里,他把统计好的数字交给文书,然后一起根据10户各自人口,分到马屋,张屋等互助组里。分到接收任务的各互助组立即着手安排腾出房舍,做好接收准备。</h3><h3> 本汉和菊凤两家分在铜锣陂。</h3><h3> 本汉水岩的老屋只剩下两家没有搬走,老屋冷寂孤空,他决定搬迁到中稍过年。</h3><h3> 他来到铜锣陂,组长钟承璜热情接待了他,在互助组员会上,钟承璜说:“我们组里一定要做好工作,圆满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下面欢迎移民代表胡本汉讲话。”</h3><h3> 本汉走到上面,面向大家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然后说:“我代表水岩胡屋移民,对大家给我们安身立足的热情友爱善举表示最衷心地感谢,这里将成为我们10户人家的又一故乡……”说完,大家都热烈鼓掌。</h3><h3> 接着承璜宣布,承逵家里腾一间房,承近家腾一间房,承遵家腾一间做厨房,安排黄菊凤一家;承波家腾一间房,我腾一间房,名朝家腾一间做厨房,安排胡本汉一家。这两天腾出来,打扫好卫生,还要准备好做饭的柴火,水等。他们过来的第一餐饭,我安排一餐,承逵安排一餐。</h3><h3> 第二天,本汉赶往水岩老家。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在十二排,江风袭来,阵阵寒意,但他的心里却有丝丝温暖。</h3><h3><br></h3><h3>(中篇待后)</h3><h3> </h3><h3> 2018-2-20于犹城</h3><h3><br></h3><h3>说明:</h3><h3> 本篇构思期间得到中稍狗子脑胡屋众多乡亲的热情支持和鼓励,是您们提供了采访机会和相关素材。特别要感谢我小学的老师胡先生,他叙述了生动地搬迁经过,也要特别感谢胡益福先生的组织和联系。由于写作特点,涉及人名,本人均直呼其名,有的以他名代替,如有不恭,请包涵。</h3><h3> 本人才疏学浅,写作时错误或者不妥之处一定不少,敬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