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啊、知青

林浩泉

红色记忆，军装是那时的时装

那年站台上红旗翻飞，行李卷儿摞得比人高。我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像一群即将出征的兵，其实只是奔赴远方的知青。火车还没进站，口号先喊起来了，有人攥着家人的照片低头看，有人把红袖章又往上捋了捋。风卷着煤灰扑在脸上，可没人擦，仿佛那灰也是光荣的印记。军装不是时髦，是身份，是信仰，是我们那一代人穿在身上的时代。

串联到北京，在天安门前留影

终于到了北京，天安门前的风比老家大得多。我们排成一队，背包统一靠右肩斜挎，像电影里的宣传画。太阳斜照在城楼上，金光闪闪，谁都没敢眨眼。有人小声说：“咱们也算走过大江南北了。”话音刚落，快门就响了。那张照片后来洗出来，人人脸上都泛着光，不是反光，是心里亮堂。

奔赴祖国的广阔天地

车轮一响，心就飞了。车厢里挤得转不开身，行李堆到顶棚，有人把二胡塞在座位底下，说到了地方要给老乡拉一曲。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变成田野，又从平原变成山峦。没人说话，可每个人都清楚——这一去，不是旅行，是扎根。广播里放着《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我们跟着哼，嗓子有点抖，心却硬得像铁。

纯真岁月

我在麦田里站了一下午，镰刀割得手心发烫。羊群在坡上慢悠悠地走，像天上的云落了下来。那时不懂什么叫累，只知道太阳不落山就不能歇。收工时队长喊我“小李”，我没应，以为在叫别人——在这里，没人叫我“同学”了，我终于成了个真正的劳动者。

芳华岁月

那天我特意把军装熨了又熨，徽章擦得锃亮。门前那副红绸挂得正，像过年。我站在木门前笑，不是因为镜头，是因为想到爹娘要是看见，一定高兴。他们总说我不懂打扮，可在这儿，整洁的军装、笔挺的身板，就是最美的样子。

养猪姑娘

夜里我守在猪舍的炉子旁，火光跳在墙上，像小时候看的皮影戏。烟熏得眼睛酸，可我不敢睡。猪崽子刚出生，冷不得。墙上那幅画是老乡送的，画的是丰收图。我常盯着它看，仿佛能闻到稻香。在这里，没人说我一个城里的姑娘干不了脏活累活，我用双手证明了自己。

拿着结婚证的女知青

门上的对联是红纸新贴的，鞋是特意买的红鞋头。结婚证攥在手里，像捧着一块热乎的炭。没有婚纱，没有宴席，可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也是知青，我们约好：不靠家里，不回头，把日子一锄一锄种出来。

沉思

石凳凉，心却热。我坐在知青点的院子里，手里捏着一封没寄出的信。信里写了想家，写了苦，可最后又划掉了。抬头看那老屋的木梁，斑驳得像岁月的皱纹。我忽然明白，有些路，走过了才叫成长，不是所有眼泪都要人看见。

回家探亲

雪下得真大，脚印一串串往林子深处去。我背着行李袋，帽子拉得老低。远远看见家门口的炊烟，喉咙突然发紧。娘在窗前等我，手贴在玻璃上。我没跑，一步一步走回去——这一趟回家，不是逃，是歇脚，歇好了，还得回去。

家书抵万金

白桦林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我围紧围巾，靠在树下读家信。信纸都磨毛了边，可每一个字都像火炉边的热茶。旁边放着枪，是夜里巡田用的。我读着读着笑了，又把信贴在胸口——这封信，我要带回宿舍，读给姐妹们听。

雪地开工的女知青

天没亮就出工，雪地上脚印一串串。我站在田头，风吹得帽子扑棱棱响。远处木屋还黑着，可我知道，每一户都会亮起灯。我们不是来享福的，是来改变山河的。手冻得通红，可心是热的——这片土地，终会记住我们的脚印。

累了、渴了

割完最后一垄麦，我瘫坐在地头。镰刀扔在一边，麦穗堆成小山。远处山影如黛，麦浪翻金。有人递来一碗凉水，我一口气喝干，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那一刻，累是实的，甜也是实的。我们用汗水浇灌的土地，终会结出最沉的穗。

雪地、女性、黄色外套、包裹、坚韧

她站在雪地里，像一棵不肯弯腰的树。黄外套是旧的，可穿得齐整。她不说话，只是把包裹往怀里紧了紧。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可她眼神没闪一下。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去给山沟里的教学点送课本。那样的女人，不是被时代推着走，而是自己扛着时代往前走。

上山知青

山路陡，雪又滑。我们一队人往上爬，背篓里装着种子和工具。有人摔了一跤，爬起来拍拍雪，继续走。没人抱怨，因为我们知道，山上的地，也得有人种。到了坡顶，回望来路，脚印连成一条线，像我们这一代人，歪歪斜斜，却从未断过。

飒爽英姿

她骑马穿过田野，辫子在风里甩。马蹄踏在泥地上，溅起水花。她不看镜头，只看前方，嘴角扬着笑。那一刻，她不是知青，是风，是自由，是这片土地上最亮的一道影子。我们都说：“她骑的不是马，是梦。”

心中仍有理想

夜里我坐在田埂上弹吉他，虫鸣比城市里的广播还响。琴声飘进麦田，惊起几只鸟。有人问我：“还想着回城吗？”我没答，只把《我的祖国》又弹了一遍。理想没丢，只是换了个地方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它扎得更深。

知青新娘

我坐在小木桌旁，红花衣是自己剪的。花瓶里插着野花，保温瓶里是热茶。墙上那幅画，画的是两个背影，走在田埂上。我不知未来怎样，可我知道，此刻的我，是自由的，是坚定的。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向命运低头。

背着小孩的女知青

她在溪水里走，桶里的菜叶轻轻晃。孩子趴在她背上，睡得香。水波映着她的脸，平静得像从未受过委屈。她不是母亲，却做了母亲的事；她不是本地人，却比本地人更懂这片土地的冷暖。

嫁给当地农民，是喜还是无奈。油画叫《我的前夫》就知结果

他们坐在土墙前笑，红绸挂在门框上。那笑里有真，也有藏。她后来告诉我：“嫁他，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不想再漂着。”多年后我看那幅《我的前夫》，画中男人背影佝偻，她站在门口，眼神望向远方——有些选择，当时叫扎根，后来叫牺牲。

如花岁月

她们坐在红布上吃饭，阳光斜照进来，像给画面镀了金。一碗饭，一盘菜，笑得比蜜甜。那时我们不懂什么叫“苦日子”，只知道，只要有人一起笑，再难的日子也能开出花来。

谈恋爱要偷偷摸摸

夜里，他们躲在树后，手牵着手。她穿红裙，他穿条纹衫，像从画里偷跑出来的。没人说话，风替他们说了千言万语。那样的爱，不敢晒在阳光下，却比阳光更暖——因为知道，一旦被发现，可能就是一场风暴。

青春不再，但愿人长久。知青岁月，有知青说青春无悔、有说蹉跎岁月。你认为……

如今我坐在阳台上，翻着泛黄的照片。有人说是蹉跎，有人说是无悔。我说，那是我们的青春——有泪，有笑，有荒唐，也有光。我们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