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凛冽的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年味。远处的晨霭,四野里上年坟的鞭炮声,超市里人头攒动的年货一条街,小孩子嬉笑的脸,无不提示着年正向我们走来。
站在新旧交替的节点上,转头回望身后悄然流逝的光阴,脑子里仿佛挂起一了块银幕,远去的时光像是被一只手捉住,重新投放到幕布上。
童年的我们,谁不盼着过年呢?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过年,意味着能吃上几顿荤腥菜,穿件新衣服,和小伙伴们痛痛快快的玩几天。这在现在或许是司空见惯的平凡小事,但在当时,可是让人想想都兴奋的大事。
从腊八日开始,过年的氛围就越来越浓了。光景好的人家开始杀年猪。有几年我家日子过得不错,每年都杀一条一百多斤重的黑猪。那天可热闹了,不少亲戚邻居来吃猪晃子(煮熟的猪血),最高兴的还是我们姊妹几个,碗底盛少许的米饭,上面盖上一大勺子萝卜炖肉,再浇些油珠闪耀的肉汤,能吃上两大碗。肉是香的,汤是甜的,平时粗糙的大米饭也变得滑润可口。猪肉卖出一大半,剩下的都腌制成腊肉,白天挂在冬日的阳光下晾晒,颜色逐渐加深,肉皮闪着红亮亮的光泽。晚上收进屋,放进气死猫里(一种上小下大的竹制品,上方有盖,装鱼肉之类的食物,猫吃不到)。我常常抱怨奶奶把这些肉拎进拎出的,为什么不弄给我们吃。奶奶说,吃完了,过年来客咋办?忍着点,到时候有你的份。
农村里,每户都养有鸡鸭,腊月,家家户户都宰个十只八只鸡鸭是必须的。记得奶奶杀鸡时总在嘴里念叨:“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阳家一道菜,今年早些去,明年早回来。”和腌腊肉一样,都腌成了腊鸡,正月里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