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方方和月月是亲姐妹,方方是姐姐,月月是妹妹,俩人相差22个月,是我的侄女。</h3> <h3> 饭还没端上来,俩人兴致勃勃地翻看我手机qq空间上传的照片,目光停留在几年前我为这俩小姐妹拍的一张合影上,方方美滋滋地说:"我觉得我比月月长得好看。”俩人额头顶着额头,月月向上翻了一下眼皮看方方,又迅速收睑了眼皮,诺诺地小声说:"我觉得我好看。"我想接话,但是能说什么?都好看?也就是都不好看。肯定一个,更不行。姐姐妹妹天天打闹天天一起照镜子天天睡一张床挤一个被窝,为谁好看,争论得能分出高下吗?</h3> <h3> 谁好看?这个问题曾经让我“耿耿于怀”好多年。小时候最喜欢去大姑家玩,记忆中大姑家老房子什么样子已经模糊了,但是院子里那棵高过屋顶的枣树却很鲜活,八月十五前后,枣树上挂满了红的、青的枣儿,帅气有力的表哥一脚蹬树干,枣儿哗啦啦往下落,我们笑着跳着用小手去接,枣儿砸到头上背上也觉得是香甜的,我们在树下蹦跳着捡枣儿吃,满嘴的甜甜蜜蜜,满院的嘻嘻哈哈,满心的快快乐乐……比枣儿更甜的是大姑的夸奖,记忆里大姑一直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我从小就会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半句六月寒。”就是大姑教的。比如她说:"我最喜欢我家宝儿了,人没到,老远一句`大姑`,我在屋里听声儿就知道我家侄女来了……"那个时候,听着她给别的大人们这样介绍她的侄女,别提我心里有多温暖,我不光是大姑的心尖儿,还是大姑家邻居眼中的乖巧女孩儿。这样甜蜜的回忆就在那次打枣儿时戛然而止,那次,我和二叔家小我8岁的妹妹亚丽,还有大姑,都弯着腰捡枣儿,大姑冷不丁地说:咱家就亚丽最好看。那时我和现在上四年级的月月差不多年龄,还猜不透大姑的心思,也看不懂亚丽的兴奋,但我的甜蜜的心像是被凉水猛激了一下,冷冷的,再没有一丁点捡枣儿、吃枣儿的乐趣。就是大姑的这一句话,始终伴着我成长,直到现在。去年终于有勇气和六十八岁的母亲讲述这个记忆,母亲一直很聪慧,母亲郑重地说:亚丽不好看。言外之意,我懂了!我曾经不止千百余次在心里和亚丽默默的比较,我也觉得我比她好看。</h3> <h3> 服务员把饭端上来,我回过神儿,听着方方和月月各自夸着自己,看着俩人满脸笑意,满眼闪烁着各自对美的不同看法,自得其乐,我从心底里笑着……俩个亲亲的侄女啊!谁更好看,我怎敢妄言?她们且自己争去,我只管美美地吃完午饭!拉着俩侄女走出饭店,心情格外舒畅。</h3> <h3> 晚饭前,我去小舅妈的缝纫店坐了一会儿,说起这个事儿,小舅妈大笑不止,一个劲儿说孩子们太可爱。第二次我重提大姑说亚丽好看的话题,小舅妈有些羞涩地看一下我,继续踩缝纫机,认真地说,她记得小时候的亚丽的模样,不过,还是我好看,亚丽没我好看。小舅妈的直率让我释然。我想:今天起,我不会再千百次地在心里默默去刻画亚丽的好看了。其实,好看的皮囊怎比得过有趣的灵魂更耐人寻味?母亲也好,大姑和小舅妈也好,相见也好,念着也罢,亲人在我眼里心里又何尝不是最好看的!方方好看?月月好看?悄悄地说,各有各的气质,大的身材苗条,矜持,心细,乐于助人;小的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嵌在脸上,大方,聪敏,能说会道,有灵性。我当然希望俩侄女在他人眼中都是最好看的!但我细细思量:谁好看?这个有趣的难题,还真是不能说,不能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