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也有九条命》

花眼巴图MGL

<h3>余光中,是我喜欢的文人。他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写作的“四度空间”,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他的散文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诗作《乡愁》等是我尤为喜欢的。</h3><div>学着我崇拜的作家之文,循着我崇拜的作家之雅,假想着“假如我也有九条命”。</div><div><br></div><div> 题记</div> <h3>前不久,应有关单位之约,整理和回忆父亲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史料。</h3><h3>虽然资料是零散的,支离破碎的,依然使眼前似乎总有血雨腥风闪现,使耳边仿佛听得到厮杀的叫喊和冲锋的号角,我知道,这是执着的、投入的做某件事而产生的带入感,也是一种沉浸。</h3><h3>有几日夜不能寐,搜肠刮肚的去回忆父亲曾经讲过的故事及说过的话。以至于不经意间闪现了余光中的散文:《假如我有九条命》!我想,假如我有九条命,就可以知晓更多久远的事儿,把《我的父亲》写得尽善尽美一些。眼下对我来说,写下来,比写得好更重要。</h3><h3>有九条命,如若是重活一回,肯定是自如、自在,快乐幸福很多的了。</h3> <h3>一条命,用来迁往草原。</h3><h3>一直梦想着,在草原的蒙古包里生活,哪怕是做几天的牧民也好。晨起放羊,白天可沐轻风阳光,可饱尝草香。暮色可赏灿烂云霞,夜晚可仰望星空万象。</h3><h3>我出生在东北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小时候,觉得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又觉得和别人不大一样。既不是东北人,又不算蒙古族人。在汉地文明裹挟的环境里,自然而然地少了民族特殊性,如服装、如语言、如习俗。耳濡目染的多了东北的本土化,如口音、如饮食、如习惯。因此,我特别想能去草原“回炉”,一晃有这样的想法十几年了。梦,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圆这个梦,激活血液里的游牧基因,把醇香的奶茶,淡淡的草香,优美的长调,深情的马头琴曲,刻于心,融于血。</h3><h3>日,是标点;月,是段落;年,是章节。哪怕是用夕阳西下的老年生活,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绘就我的梦想也是快乐的。</h3> <h3>一条命,用来做丈夫和爸爸。</h3><h3>我这个年龄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多是拼命工作,很少顾家。好在有妻子承担了繁重的家务,生儿育女,在我年轻气盛的打拼阶段,全力以赴,我才有了顺风顺水的起步。</h3><h3>男人成家,就有了双重身份,为夫为父。回忆起来,在方寸小家,一下子有了两个身份,总有顾此失彼角色失优的自省,有时候会感觉做爸爸还不如做丈夫,常有愧疚。</h3><h3>和我的父亲,和我的父亲的父亲一样,父爱不比母爱那样亲昵,那样体贴入微,那样涓流细润。而是一种埋在心底的、深重的、不善言表的内敛的情感。父亲有时候是严厉的,那是恨铁不成钢,我有时候也是严厉的,那是捶打铿锵,当儿女做出成绩的时候,所有的父亲都会喜形于色,心花怒放。</h3><div> 小时候的印象中,父亲是严厉的。父亲的、爷爷的皱纹、白发,是在他们那个时代饱经风霜的岁月中,一点点变得如此沧桑,可在我的心里,那依然是最宽厚最温暖的肩膀,儿子与父亲的爱大多如此吧!</div><div>父亲用生命的衰老化作那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带给我爱的永恒。</div><div>爱妻子是人性,爱子女是天性。我拿出一条命,弥补为夫为父的缺憾,去做好下辈子的丈夫和父亲,相信会有所悟,有其果的。<br></div> <h3>一条命,专门应付官场生涯。四十多年的工作时间,大多数浸泡官场之海。</h3><h3>官场险恶,官场风云变幻无常。苦命的丹麦王子说过:既有肉身,就注定要承受与生俱来的千般惊扰。我最不善做、最厌烦的一种事,莫过于官场中的功于心计,染满铜臭的城府。</h3><h3>当我处在一个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时,就会心无旁骛的思考做事,就会神情气爽。当我置身于某个龌蹉的时段,而刻意的自傲自洁,刚烈不附庸,绝不同流合污,就会显得孤独,沉舟侧畔难显万木春。</h3><h3>当事情、当职级,与金钱、与苟且挂勾,会让人透过现象看本质,看破红尘,看衰官场。我看到过,也想像得出来,金钱使人卑贱,金钱使人高傲,但永远无法使人高贵。 </h3><div>如果来世用一条命来做事做官,我会有意让自己的刚少一点,柔多几分,试着阿谀,试着使银两。虽然只是想,甚至是痴梦,只是有意识的这样想,让此等理想多于痴梦,沉稳中执拗理想,不沉迷于幻想式的理想,就可以使人丰满,也可以使人丰富,幸福感多少不说,起码是随波逐流时会入流,人自然而然的洋溢起来。 </div><h3>金无足赤,壁有瑕疵。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h3> <h3>一条命,用来读书。</h3><h3>中国是文明古国,书海浩瀚。世界上的书,就更多了,让人心动想读的书也林林总总,这么多好书值得拿出一条命去嗜读。古人的书尚未读通两简三卷,近现代的书又汹涌而来,将人淹没,有的时候,有些书不是读,而是在匆忙翻篇,过眼云烟,囫囵吞枣,不求甚解。</h3><h3>我读书与做事一样,极少随波逐流,不想被潮流牵着走,有自己的读书选项,当别人热衷于言情文学时,我选择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这类枯燥的书,当别人狂热追读某个得奖之作时,我为自己收集了几本另类的元曲,寻找民族的东西,探寻不一样的美。</h3><h3>余光中写道,“有人读书,是纵情任性地乱读,只读自己喜欢的书,也能成为名士。有人呢,是苦心孤诣地精读,只读名门正派的书,立志成为通儒。我呢,论狂放不敢做名士,论修养不够做通儒,有点不上不下。要是我不写作,就可以规规矩矩地治学;或者不教书,就可以痛痛快快地读书。”</h3><h3>其实,读什么书,读多少书,怎么读书,都是人各有志,泛泛书海,还是选自己最喜欢的书去读,才能在有限的时光多读。假如有一条命专供读书,就无所谓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读了。</h3><div>  千古以来,读书总是一件好事,在阅读中找到自我,在阅读中滋养心灵,在阅读中改掉坏的习气,让阅读丰富自己生活。在孜孜不倦中广览,轻轻松松做人,快快乐乐过日子,实乃求之不得。</div><div>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能让你收获快乐和幸福。不过,现在读书读着读着,读电子书多了起来。我还是钟情纸质的书,新书的墨香,旧书的沉味,一页一页的翻看,在阅读的过程中,好像潜移默化的融入了你生活的全部。</div><div>一个人可以没有富庶的钱财,但不能没有富庶的生命,正如古语所云:“腹有诗书气自华”。</div><div><br></div> <h3>一条命,用来做朋友。</h3><h3>当下,朋友这个称呼的频次,远远多于同志。以前那个年代,常常说,谁谁是我的老同志、好同志,说起的同志不一定比朋友感情差多少。如今社会的口头禅,谁谁是我的朋友,其实,有时候朋友也不一定靠得住。</h3><h3>我希望做朋友的,是那种真正的朋友,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可以为你挡子弹锋刃的人,才是挚友亲朋。</h3><h3>朋友,不一定有闲、也不一定有钱,但一定得是有缘,心灵相通,风格相近,有岁月磨砺,有情投意合。</h3><h3>我一直这样认为,官场上的人与人之间难成朋友。官场上的朋友,不能靠划圈,更不能靠利益,得靠为公为德,得靠共同的爱憎,坦然面对污浊,敢于亮剑不公。</h3><h3>人和人相遇靠的是一点缘分,而人和人相处靠的是一点诚意。一个懂你泪水的朋友,胜过一群只懂你笑容的人!</h3><div>朋友是相契:就是彼此一种心灵的感应,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感悟。朋友是相伴:敢吵架的才是好朋友,吵不散的,才是真朋友。</div><div>合群和做自己,都需要付出代价。你想要合群,就需要刻意迎合,付出努力,你想做自己,就要遭受不理解,甚至忍受误解。</div><div>用人情做出来的朋友只是暂时的,用人格和心意吸引来的朋友才能长久。</div><div>这里说的“不合群”,不是桀骜不驯,更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在支持他人生活模式的同时,保有自己的思想。</div> <h3>一条命,用来拍照。</h3><h3>我不是职业摄影人,也没达到摄影发烧的程度,但是我喜欢摄影,是从心里喜欢。</h3><h3>喜欢摄影,源于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过照相机。记得在我上中学时,妈妈就买了一部海鸥120相机,我不但可以拍摄,还自己学会了冲卷、洗相和放大等暗房技术,痴迷其中,自得其乐。后来工作忙了,有了小家了,很少再摸相机了。摄影既是个技术活、艺术活,也是个业精于勤的熟练工种,没有全神情全身心的投入,就不会做出称之为艺术的东西来。</h3><h3>无论是“家”还是“师”,都离我太远,远到不可及。量体裁衣,自我定性,充其量也就是个拍照的,记录某个场景。这几年才混到摄影圈里自娱自乐,当我把镜头对准“一见钟情”的景致,选取了最佳部分,当我把枯燥的参数优化在一起,形成了最佳数码影像数据,当我把这些景致和内心的某种要表达的意境有机碰撞,拍照的快感,就不是仅仅听到快门声音那么简单了!我既想拍风光大片,又喜欢拾掇眼前的“小景"。即便是一草一花,透过一明一暗的“影”,感知淡淡的香;即便是一窗一棂,触碰一庙一观的“韵”,体会幽幽的禅;即便是一虫一蝶,跳出物种的“样”,捕捉丝丝的情。如此,就是要留“美”,逐“情”,找“韵”,博得心灵的笑,争取拍摄的照片能有歌声有故事。</h3><div>一直觉得,半路出家能走上摄影巅峰的老年人,毕竟是凤毛麟角,老了老了的时候还往某个独木桥上去挤,似乎得不偿失。尽量别用老年不多的时光,挖空心思去做一些根本就不适合我们的事。老年人的成功,并非只有摄影的成名成家一条路。如果拿一条命去做摄影这件事,大把的时间可供发落,就另当别论了,那绝对是可歌可泣的。</div><div><br></div><div><br></div> <h3>一条命,用来远足旅行。</h3><h3>行万里路如同读万卷书。梭罗说过,在路上的“真谛,不是运动,而是带动你的灵魂,去寻找到生命的春光。”</h3><h3>记得读过的美国作家凯鲁亚克 的《在路上》一书,里面有一句:I was surprised, as always, that how easy the act of leaving was, and how good it felt. The world was suddenly rich with possibility. 即:我总是惊讶地发现,我不假思索地上路,因为出发的感觉太好了。世界突然充满了可能性。</h3><h3>如果有一条命的时间和精力,我愿意多品他食,多看他人,多阅他乡,既可以重新认识世界,也可以冷静审视自己。或山,寻仁者炼仁心;或水,启智慧做智客。或南,南到极端热变冷;或北,北到北极冷艳绝。这些地方虽然都令我羡慕,但不是我的心之寻。</h3><h3>不管是远行还是近溜,只有用心就好。用心旅行,才如同开卷有益。其实,有些地方是心灵的召唤。那场“文化大革命”我家里被洗劫一空,在买任何东西都凭票证的年代,重新安家绝非易事,是内蒙古的亲戚紧衣缩食给我们家布票粮票,肩扛手提给我们家送牛羊肉和鸡蛋,帮助我们家渡过了最为困苦的一段,是内蒙古的牛羊肉和奶制品养大了我。虽然不是我的出生地也没在那生活过,可内蒙古却像是我的家,磁石般的吸引我,这也是我念念不忘内蒙古的原因。我的旅行首选地,也常常是内蒙古,真切的心之寻。因为我是内蒙古的孩子,我是蒙古族。</h3><h3>出去旅行,总想开着车,虽辛苦一些,却可以亲眼看到每一寸草原,亲手触摸每一条河流,哪怕是陌生的蒙古包,也要看一眼。</h3><h3>无论是我,还是我们家,都比不上徐霞客游四方,但说起草原说起内蒙古,都是娓娓道来,津津乐道。</h3> <h3>一条命,用来喝酒微醺。</h3><h3>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以酒撰文,以酒吟诵,枚不胜举。</h3><h3>儿时的记忆中,爷爷和父亲喝酒,但都是浅尝辄止,连微醺也算不上。小时候觉得酒很辣,可是大人为什么都爱喝呢?长大以后才知道,和生活比起来,酒很甜。</h3><h3>喝酒,随心情,不可贪杯。喝酒,随性,不可以撒泼。</h3><h3>啤酒,微苦透香,色泽艳黄,开怀畅饮。葡萄酒,透过齿唇,回香沁胃。白酒,则气冲鼻梁,入口入喉,如火如荼,似高亢声音,大口咽下,仿佛痛快的引吭。我喜欢白酒,不是因为嗜酒,只是喜欢白酒的烈。</h3><h3>酒,可成人,也可害人,适度,适量,最难得。我喜欢微醺,微醺的意思是微醉,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恰到好处。</h3><h3>男人如酒,则是水的外形,火的性格,彰显阳刚之气魄;女人如酒,多了些温柔,添了些快活,尽显娇艳妩媚。酒过三巡,依然如清人郑板桥先生说“难得糊涂”,留一半清醒一半醉,是中庸人生的一种极高的饮酒境界。</h3><h3>不管哪种酒,用心喝,酒随情走,轻轻的闭上眼,感觉香醇的液体悠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吸里,悄悄地潜入血脉中,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种销魂的感觉,是好酒美酒在微醺里的感觉。</h3> <h3>最后还剩一条命,用来从容地过日子。</h3><h3>我曾试想着这样过日子:儿女成家以后,离开城市去乡村或郊外,房子可以不大,两间平房足矣。窗前养花栽树,房后种菜养禽。有猫可逗玩,有狗可护院。偶有亲朋好友,或聚餐谈天说地,或留宿共享世外桃源。</h3><h3>这样的日子好是好,总感觉是纸上谈兵,离我有着虚幻的距离。其实,过日子不必纠结在哪,有平常的心态,有花开的心情,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三餐一眠,不追求什么,可以 “无所事事”,“庸庸散散”,为兴趣所累,有张有驰,笑看结果,不被“截止日期”所追迫,就是从从容容过日子。</h3><h3>幸福的人并非是富有,只是认真享受生活的赐予。生活多数是平淡的重复,活得快乐的人,幸福感强的人,正是那些守得平淡的人。幸福的人并非拥有一切,只是认真享受生活的赐予。我们总是感觉太忙,忙到没时间感受平常生活、享受家庭快乐。不知足,放不下,好的生活只是外人看表面。豁达一点,看淡一些,可以说没有多少事情比快乐更重要。 ​​​</h3><h3>时间过得很快,对老年人尤甚。老了,就想着怎么玩耍,就想着怎么快乐,就想着怎么健康。就像龙应台所说,“幸福就是,头发白了,背已驼了、用放大镜艰辛读报的人,还能自己走到街角买两副烧饼油条回头叫你起床”,如此这般,从容吗?</h3> <h3>如此九条命,时间即使不论其长短,也定是完整无憾的人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