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前段时间,电影《芳华》热播,不少朋友晒十八岁照片,一时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恍若时光倒转,十八青春,芳华绝代。</h3><h3> 十八岁是值得缅怀的。翻开影集,触摸我的十八岁照片,遥远的画面从记忆的窗口弹出来,一幅一幅自动切换。久违了!十八岁!</h3> <h3> 十八岁的时候,我家住在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那时都是住单位或房管会的房子,没有私房一说。母亲刚刚退休,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家务活被母亲一人包揽了。哥哥姐姐已成家,添了外甥女和侄儿子,给我们家带来无限欢乐。周末,一家人聚在一起,母亲会做一桌子菜,欢欢喜喜享受天伦之乐。家里虽然接连增加了几位新成员,我依然是父亲母亲捧在手心、哥哥姐姐护在翼下的小公主。</h3> <h3> 十八岁的时候,我的典型特征是扎着两条短辫子,脸上有些婴儿肥。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鼓足勇气烫了头发,大卷卷小卷卷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要的是微微的卷,有点烫的痕迹就好。那个时候很多保守的人还不能接受烫头发,烫头发的人被认为是洋气时髦的人,我既不想时髦,也不想落伍,就想整成个自己喜欢的样子。十八岁的时候爱漂亮,总是托人到外地买衣服、买裙子,不喜欢穿本地裁缝做的衣服,感觉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别别扭扭,不是胸围大就是袖子长,没有“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恰到好处的那种感觉 。</h3> <h3> 十八岁的时候,喜欢和闺蜜一起到照相馆照相,踫到负责任的照相师会在照相时先在镜头里仔细看看,然后会提醒坐端正点,头抬点或低点,眼睛不要眨,笑一笑,然后再按快门,照出来的效果往往比较满意。遇到不怎么负责任的照相师,简单的操作完毕了事,效果就要踫运气,不满意的居多,不满意也得拿着,照相馆是不会给你退钱或重照的。比较满意的照片会加洗放大,会给好朋友赠送,踫到不满意的照片就冷处理,让照片默默呆在小纸袋里。那时差不多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都送到了照相馆。</h3> <h3> 十八岁的时候,杂志刋物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描写六、七十年代发生的事情,比较悲凄,惹读者落泪,那个时期的文学称伤痕文学。杂志有自己买的,也有和别人交换着看的,印象深刻的文章会讲给母亲听,常常讲着讲着喉咙会发哽,母亲也不时抹眼泪。那个时候,还喜欢抄诗,但字不好看,一首很美的诗没配上好看的字,诗就打了折扣。我写字一贯没有自己的主张,一会模仿别人的长条字,一会方块,一会斜体,弄得不伦不类。</h3> <h3> 十八岁的时候,经常和几位好朋友一起到劳动服务公司美工的工作室学画画,大多是晚上,十几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画素描,几个石膏像,画了大卫画维纳斯,画了正面画侧面。服务公司的美工姓戴,我们喊他戴师傅。戴师傅很热情,不时的指点我们,有次戴师傅看了我画的大卫像,表扬画得不错,我觉得画得不太像,戴师傅说“绘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这么深刻的话,我一下子觉得戴师傅的形象高大起来。戴师傅也确实是同行内的佼佼者,硬笔书法非常好,素描、水粉、水彩、国画都比较出色。美工这个职业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单位各类会标、海报、宣传栏等等都需独挡一面完成,必须具备相当的专业能力才能胜任。</h3> <h3> 十八岁的时候,加入了共青团组织,这是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之所以蹉跎到十八岁才入团,是因为入团要写申请,凡是需要写申请才能办成的事情,我都不怎么想做。我是个没抱负、没追求的人,没想着要入团,单位政工几次单独约谈,又上门做工作,盛情难却,只好写申请了。单位政工是党组织委员,分管团支部工作,她可能认为没把我这样的年轻血液吸入到团组织中来,是十分可惜的,是她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她会质疑自己的工作能力。</h3> <h3> 十八岁的时候,是标准的白衣战士,认真履行救死扶伤职责,全心全意为广大伤病员服务。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进步。出过一次很严重的差错,那时刚到外科病房,没有工作经验,一次一位做胆囊手术的病人推进病房后,我不知道要给病人的引流管接上引流袋,致使病人的腹带、纱布、伤口全被引流液浸湿了,主任知道后大发雷霆,派人通知我到他办公室去。主任是个很严厉的人,批评人从不留情面,科室人都怕他。我抱着上刑场的心态走到他面前,主任盯着我看了会,问:“你没给病人接引流袋”?我点头:“嗯”。主任又问:“知不知道病人的伤口都浸湿了”?我头垂得低低的:“知道”。主任接着说:“做事要认真,相同的错误以后不要再犯”。我急忙点头:“哦”。主任说:“行了,做事去吧”。就这样完事了?我都有些懵了。事后同事告诉我,主任说本来准备狠狠批评你一顿的,但见到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发的火就发不出来了。原来是这样哦。这次事情后,我格外谨慎,认真细致,没再出过差错,虽是刚工作一年的新人,科室放心的将实习生分配给我带教。</h3> <h3> 十八岁的时候,单位第一次发奖金。因刚开始实行奖励机制,没有完整的分配方案,平均分配吧,是吃大锅饭,按劳分配吧,工作又没量化,领导也觉得头痛,讨论来去,决定全院统一考试,按分数高低发奖金。那次我是我们科室考试分数最高的,奖金也最高,有十四元一角。我托别人到长沙买了一条蓝色连衣裙,花去十四元,还剩一角线。那时一角线可以吃一碗光头面,就是面内没放肉臊子的那种,我经常买来吃。</h3> <h3> 十八岁的时候,是单位文艺积极分子。那时县里经常组织文艺汇演,一年要排练好几次节目,我们单位的参演往往能拿到奖,由此领导也很重视。我们排练节目是由单位团支部书记组织的,团支部书记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认真负责,以团的工作为己任,将团组织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排节目都是晚上在办公楼的楼顶上,没有灯光,没有音响,借着星星或月色或周围远远的一点忽明忽暗的零星灯火进行,团支书自始至终陪同,做好后勤工作。排练是愉快的,偶尔也会有点小摩擦。有次我们排练一个舞蹈,约定的时间,6个女孩子来了5个,团支书也来了,就等剩下的1个,等啊等,等了1个多小时,那女孩才姗姗而来。团支书有些生气,批评了那个女孩,那女孩扭头就跑了。我当时想,已经等了,人也来了,就当做没事样排练好了,何必弄得僵僵的呢?于是我对支书说:“你不该批评她的,她走了,我们都排不成了,演出时间马上就到了,到时说不定会演砸”。团支书似乎怔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一向老实本份的我会对他的做法提出异议,气氛有些尴尬,好在是晚上,所有的情绪,都溶进了夜色里。</h3> <h3> 十八岁的时候,买了一辆松鹤牌自行车,160元钱,这是首次用自己的钱买的大件物品,超自豪,有事无事要到街上转几圈,有时后座上还带个人。那时刚学骑自行车不久,不怎么熟练,胆子忒大,哪都敢骑。一次住在我家楼下的一个男孩子告诉我,他们那里的池塘要放水了,有好多鱼,问我要不要,他值班的时候可以帮我捉鱼。男孩在农业局下设的测报站工作,距县城有10多公里。我邀了一位闺蜜,俩人骑着自行车,坑坑洼洼踩了10多里乡间小路才到了那地方,当时除那个男孩外,还有另外2个男孩值班,照面一看都是曾经的同学,读书时分男女界线,没说过话,这会儿碰面了异常亲热,不仅帮着捉鱼,还留我俩吃饭,说他们会做饭,站里人少,没炊事员,平时都是自己做来吃的。我和闺蜜也没客气,3个男孩子高水平发挥弄出了一大桌菜。</h3> <h3> 我的十八岁是幸运的,没经历上山下乡,没经历就业困难。被亲情友情环绕,领导信任,同事友好,没有背叛背弃背离,没有猜忌嫉恨伤害。我十八岁的天空,是一片纯净的蔚蓝。</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