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郊那些年

水相逢

<h3> 12月23,24日二天,我分别和初中高中同学一起,参加了上海财经大学附属北郊高级中学120周年校庆活动。 <br></h3> <h3>55年前我跨进这扇门,从这里开启了六年学习生活,六年中只读了四年书。 当年的北郊,名符其实处于上海北面的郊区,校门在大连西路上,马路对面一片田野,还是人民公社玉田大队种的水稻,小麦呢。从欧阳路右转弯,走到大连西路桥上,不远处一幢红黄相间的楼房,立马映入眼帘。竖立在田野中,今天的校门曲阳路当年还没有的,全是田野,学校在一片田野和一条小沟包围之中,东边围墙旁有一幢孤伶伶的小屋,是我班同学全银龙的家。西边大连路桥脚下,有一个破旧的电镀厂,走过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我们经常去那里劳动锻炼学习。如今已建起了梅园村酒家。 黄色校舍是四层楼,两两相对共32个教室,走廊西头,一楼是阅览室,二楼是生物实验室,三楼是物理实验室,四楼是化学实验室,进门红墙底层是大厅,二,三、四层楼朝南是教师办公室,北面一间的窗开在东边,有时是办公室,有时也做教室。我初三和高一,就是分别在这间朝东的二楼三楼教室里学习,课间站在窗户边,远远的能依稀看到整条大连西路一直延伸到四平路交汇。红墙五楼是音乐室,每次音乐课要爬到五楼,还觉得有点累,因为当年的我们,大多数人一般家里最高也只有三层楼房。 大厅东边进伸出去也是黄墙,一楼有 卫生室等,二、三楼是教导处,团队办公室,校长室等等。 大楼北面是一片北操场,发现北操场上长满了齐膝的野草,从来也没见到这么浓密这么高的野草,,我进校第一天,看到许多长得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觉得很新奇好玩,就拔了许多这样的野草带回家,到家外婆说,你拔那么多野草来干什么? 穿过底楼大厅是操场,操场上有一条小河把整片操场横隔为二,河两边有弯弯的柳树,有些几乎已经斜倒河中间,上体育课经常有球滚到河里去。初一时我班沈同学,一次吃中饭还落到河里去了呢。河西边有座摇摇欲坠的小木桥,过了小木桥,有一大间平房是体操房,里边有双杠,高低杠,䯃马,垫子,跳箱等等,下雨天我们就在体操房上课,前滚翻后滚翻跪跳起,第一次知道原来室内也能上体育课。体操房有时也兼作小礼堂,元旦庆祝活动啦,年级组歌咏比赛啦也在这里举行。紧连体操房边上有两间小平房,一间是体育老师办公室,一间是体育用品室。 紧邻体操房过去就是学校食堂,中间有一排水龙头。当年少数学生吃食堂,大多数学生是带饭到学校蒸的。有八个大蒸笼,四个圆的,四个方的,每天一早我们把饭盒放到笼格里,食堂管理员给我们一块圆纸牌子,中午按牌子去领。进中学正是自然灾害年月,每天第四节课一半,肚子就唱空城计了,就拿捏着饭牌子开始乱涂鸦,有在饭牌上写着:上课打瞌冲,吃饭打冲锋等等各种花样闲话段子,每天周转到不同人手里翻看,迫不及待等下课铃声响起。逢到第四节体育课,就在对岸看着全校近二千学生,尤如千军万马,以两股洪流分别从大楼两头出口冲出来,涌向小木桥。 食堂再过去有木工间和打靶场,我们很少去。边上有一排水龙头,我们一早把米淘好,装好水放笼屉里,然后回教室上早自修。一次大概是管理员搬笼屉时倾斜了一下,饭盒里水流了,中午我拿到的饭成夹生的,结果饿得一下午没上好课,那年头学校周围一片田野,校外荒荒凉凉的,什么店家也没有,一丁点食物也买不到的。 <br></h3> <h3>入学当年正逢学较65周年校庆,全校师生热烈庆祝,每个学生都写作文"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辉",我也第一次知道这是孟郊写的诗。 语文老师把优秀作文挑选出来,毎个班级贴到教室门口墙上。于是在课间我们经常到走廊两边欣赏各班写的好文章,无形中随时随地能学习,吸收,增进,提高写作文的方法,技巧。 毎个班级在放学后还精心排练节目参加汇演,我班的节目是表演唱“三杯美酒敬亲人”,卫老师要求我们三个人穿红袄,三个人穿绿袄 ,凑不齐,卫老师就从家里拿出两件新的绿棉袄给我们,当时我就是穿着卫老师的绿棉袄上台参加表演的,衣服里还带有一股浓浓的樟脑丸的香味。那次元旦校庆庆祝活动,就是在体操房小礼堂举行的。 当年食堂师付还喂了二头猪,校庆那天杀了猪全校聚歺,烧黄芽菜肉丝粥装在大桶里分送到各班级,虽然每人饭盒里盛到两勺,只有几根肉丝,但我们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无比兴奋,在自然灾害计划供应年代中,能吃到这样的食物,感觉挺鲜美的,至今回味无穷呢。 每学期我们都按排有两周下乡劳动锻练。初三上学期那年,我们住在学校教室里,利用劳动锻炼的两周时间,用我们稚嫩的双手和肩膀,挖土,抬土,运土,高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把这条有点带来麻烦的小河给填平了。两周下来,手上起了水泡,肩膀又肿又痛,但看到平整后的操场,有我们的汗水,有我们的辛劳,满满的喜悦,成就感和自豪感涌满全身。 <br></h3> <h3>三十九年前我重新走进这扇门,走上讲台。当教育局分配我到北郊当老师时,我心情有那么点儿小小激动,来到熟悉的校园,有我熟悉的老师。我首先到教导处陈姿艳老师那儿去报到,然后就立刻又穿过操场,到新建的公朴楼去看我初中班主任,卫爱源老师。当年毕业分配时班主任叶纳敏老师,是我的教研组长,体育小王老师也改教物理,和我同一教研组,还有许多教过我的老师在同一个年级组,有韩景琦老师,这年我见到他时,完全焕然一新,西装革履,头势煞清,戴着金丝边眼镜,俨然一副上海老克勒腔调,与当年教我们三角时,满身沾满粉笔灰香烟灰,胡子拉楂,邋邋遢遢的,年纪不大却像个糟老头模样,判若两人。他已改教英语,我问他为什么不教数学了?他说英语不要动脑筋。还问我为什么要选择物理,最难最头痛的学科?可在当年哪容我选择?文革结束严重缺人,有需要就只好顶上去,连我这样的高一生也被顶上去教高中,甚至还让我教过高中毕业班,幸亏从小在北郊以四认真的精神熏陶下,打下扎实的基础功底,才能在困难面前坚持胜任下来。那时我还遇到一班校友李同安,她教化学,也和我同处一办公室。 在当年我还得益于许多老教师的帮助。有徐积伦,张金玉。徐玉仙等老师的帮助和辅导。特别是教研组副组长,吴瑞春老师。我只要一有空,一有机会,就去听他的课.吴老师上课思路清晰,语言简洁精炼,三言两语就能把题目解析的清楚透彻,看表上只走过十来分钟。就已经翻过去许许多多内容,能够聆听到吴老师的课,真是受益非浅。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精英老师。在我读书时,是根本不认识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教哪一门课。因为他当年是牛鬼蛇神。只记得是个矮矮的瘦小的老头儿,带着地主份子的高帽子, 炎炎夏日在操场上被红卫兵无休止的羞辱和折磨着。那是多么荒唐的年月啊! <br></h3> <h3>那年新大楼公朴楼已造好,非常漂亮的教学大楼,是属于初中部。当年的旧校舍仍在,属于高中部。于是我就在当年坐过的教室里,走上讲台上课。那年正逢曲阳新村开工打地基,整天轰隆隆的打桩声音,响彻天空,每当我在朝北教室上课时,拼命用力,放大声音,而后排学生还说听不清,一堂课下来,不但累得嗓子很疼很疼的,连腹部都会觉得酸痛,如今体检时就得了喉咙息肉,终身伴随我了。 今天我再次走进这扇门,参加北郊中学120周年校庆,当年读书和上课时的校舍已经重新翻建成宴氏楼,西头的食堂体操房也已改建成湛恩楼,霄雯楼。东边围墙外偏僻的小田埂已经成为宽阔的曲阳路,学校的校门也已经迁移到曲阳路上。如今当我再次走进校园,站在绿色平坦的操场上,当年填河浜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这里有着我们当年曾经付出的汗水和辛劳,有我们曾经作过的贡献,想当年我们都才十四,五岁,还未成年啊!比起当今,我们这一代够厉害吧! <br></h3><h3><br></h3> <h3>今天再次走进公朴楼,这熟悉的走廊,每天多少次在这里来回走过,我是在这里初上讲台,也是从这里转正,正式走上教育岗位的。 现在我已从教育岗位退休下来,回忆当年,从懵懂少年到青年时代,北郊中学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写于2018,1,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