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

雪君

四天前。我和三男两女同居。

这是平生第一次。在上海一间21平米的酒店标房。

起 因

“你，一个人怕吗？”晚上，我敲响了她的房间。

她不语。微垂着头，松散的刘海遮住了右眼角。唯嘟起的嘴，透露了心情。

“那你就过来睡。”

她乐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假的。”我笑着转身要走，“对了，抱上被褥。”

“好嘞！”

……

学 样

已过深夜十二点。刚散去的读书会的朗朗余声仍在房间回荡。

“我们怕。也要睡这儿。”一个男的执意要求留下。同时辅以可怜的乞求的眼神望向我。

“这……”我犹豫着。如果今晚不讲幻想文学之“精灵”，也许，就不会有这一睡之说。“精灵起源于死者的魂。它们栖息在一个独自的不可视的世界，以一种看不见的灵魂的形式而存在……第三类精灵来自自然。它们栖息湖泊、沼泽。在西方，精灵是一门学问，叫‘精灵学’。……”

“我们睡地上。地上铺了三层毛毯，不会冷的。”另一个看出了我的困惑。的确，留下，睡哪儿？还有，一旦应了，其他的也提出如此要求怎么办？

“对的对的。比床还大，还软。”那个之前没说话的，比划着，让你觉得他似乎已然躺在豌豆公主二十层床垫之上的二十层鸭绒被上了。

思忖了片刻，我答应了。

“哦，太棒了！真是超级好！”

搬 家

不出五分钟，他们抱着蓬起的，折叠后比他们身子大二三倍的铺盖来了。

“你们就不怕三层毛毯下有精灵？别忘了，最原始的精灵可是小得肉眼也看不见的。”我吓唬他们道。

“精灵才不可怕呢！你不是说，精灵的出现，往往预示着善良吗？”

他们说得没错。幻想文学中的“精灵”言说着善良、责任，“怪物”预示着灾难、危机，“幽灵”告诉你未了的人间恩怨，唯独“吸血鬼”——血和鬼的复合体——建立在杀戮上的一种延续——唯有夺走另外一个生命，才能苟延残喘。然而，被吸血鬼残害后的那个生命，也会变成吸血鬼……恕我不能再写了，我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整个房间除去床前狭窄的走道，就没有了挪步的空间。他们听着内斯比特的《五个孩子和一个怪物》的音频，从起先蜷缩被窝，疯叫着“精灵来了”——拱起被子作各种变形的精灵状，到渐渐安静下来，再到打着小鼾，在精灵的世界中飞翔入梦……

第二晚，他们又来了。又是一晚的同居。

后 续

第二天早上，玉林告诉我，可可醒来说巴金爷爷家的四种精灵都存在——骨灰旁的精灵，树上守护家的精灵，泥土里的精灵，自然界有魔力的精灵。

虽然，那两晚睡得很拥挤，但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生中一次难忘且宝贵的经历。它是童心被接纳的满足。借着桌前的台灯，看着熟睡中的他们，感觉一缕如水的月光包裹着这些小小的身体，且在闪耀。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