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居英画传》（美篇版上）

yuanchao

　2017年是敬爱的父亲刘居英诞辰一百周年，从1933年到2015年，父亲参加革命82年；从1936年到2015年，父亲中国共产党党龄79年。坚定的理想信念，坚强的党性原则，坚持不懈的追求，书写了父亲革命的一生，光荣的一生，奉献的一生。现将已出版发行的《刘居英画传》制作成美篇再版连载，介绍父亲刘居英传奇的人生历程。 —————刘智

　　刘居英，原名刘志诚，1917 年 3 月 31 日（农历闰月二月初九）出生在长春市西南四十里伊通河西新立城。祖籍山东掖县，家境贫寒，晚清年间曾祖父逃荒闯关东，靠编织手艺挣钱，在新立城落脚安家。祖父自学医书做了乡村郎中，父亲刘宗岳不愿跟随祖父抓药行医，年轻时离家出走投奔了奉军，在郭松龄部队当兵，随军征战，升至连长。后郭松龄率兵倒戈，兵败被害，父亲被遣散回到家乡，在长春市三马路开大车店谋生。母亲崔星齐一生操持家务，育有三个子女：长女刘凤荣（刘以贞）、长子刘志贤（陆平）、次子刘志诚（刘居英）。

父亲刘宗岳，母亲崔星齐。

2005 年夏，刘居英重返长春老家。

1998 年 8 月 1 日，刘居英回到长春新立城老家。在新立城的老街（村），刘居英同一位 60 岁的老人坐在一起。老人对刘居英说：别看我们新立城老街小，可出了两个大人物！一个叫陆平，一个叫刘居英，还是长春的第一任市长。刘问他认识吗？他说当然认识啦，刘居英淡然一笑。自语道："我们都老了！"走后有人告诉老人，刚才和他聊天的就是刘居英！老人"啊！"了一声。

　　十九世纪末帝国主义列强加紧对中国的侵略和瓜分，以日本和沙俄最为穷凶极恶。日俄战争中战胜国日本从沙俄手中攫取了在中国东北地区的特权之后，得寸进尺，于 1915 年 5 月 9 日强逼北京袁世凯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中日条约"即"二十一条"，日本欲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昭然于世。刘居英从记事起就知道 5 月 9 日是"国耻日"，这一天整个东北都降半旗，提醒人们不忘国耻。童年的刘居英就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长大，在潜移默化中懂得民族危亡和救国图存的道理，心中埋下对日本帝国主义仇恨的种子。

1921 年，刘家迁到长春市西二马路自强街居住。刘家两兄弟自幼聪慧好学，先后就读于长春市自强小学。刘居英在学校不仅各门功课成绩名列前茅，而且体育很好，足球踢得颇有名气。1930 年春夏之交，在与日本学生队的一场足球比赛中，处于下风的日本队员故意使黑脚，将后卫刘居英踢倒，造成腿部骨折。幸亏长春骨外科名医孟大夫为刘居英接骨疗伤，三个月后康复，这件事在少年刘居英脑海中留下深刻记忆。

刘居英自强小学毕业照

20 世 纪 20 年代的长春市自强小学

1930 年冬，13 岁的刘居英高小毕业，哥哥也初中毕业。当年长春市伊通河发大水，家中颗粒无收，生意惨淡，实在供不起两个孩子继续读书，父亲卖了五晌地，让哥哥陆平去沈阳读高中，却让刘居英辍学，去跟开裁缝铺的齐大叔学徒。刘居英不愿弃学，一气之下跑到吉林市，找已出嫁的大姐，要求送他报考吉林师范附中。师范学校不收学费，靠大姐家资助一点生活费，刘居英如愿以偿继续读书。

在吉林第一师范附属中学学习的这年，学潮很多，一是反对日本人的统治；二是反对校长邹海瀛，将他的行李都给扔出去了；三是反对熙洽（吉林省省长）把吉林商埠地出租给日本人，吉林市学生千余人在市内游行示威。刘居英是学生会一年级代表，学潮组织和积极参加者。

1947 年 冬，刘居英与长春自强小学的老同学郭峰（左）相遇在哈尔滨。

1930 年秋，如愿考上吉林师范附中的刘居英同姐姐、姐夫合影。

　　1931 年 9 月，日本关东军在沈阳阴谋策划，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由于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短短四个多月，128 万平方公里的中国东北全部沦陷，3000 多万家乡父老成了亡国奴。1932 年 3 月，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扶持下，傀儡政权伪"满洲国"在长春建立。从此，日本帝国主义把东北变成它的殖民地，全面加紧政治压迫、经济掠夺、文化奴役，使我东北同胞惨遭涂炭，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时，沈阳、吉林都被日本人占领，学校全被停课关闭。学生一部分人参加了抗日联军；一部分人投降了敌人；还有一部分人聚在一起串联，进行抗日斗争，刘居英和哥哥陆平属于第三种人。作为学生会干部的刘居英和哥哥，经常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讨论时局，讨论如何去反对日本侵略等等，甚至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破坏日本人的铁路。他们的共产主义思想就是在这一时期奠定的。

1933 年时，中国共产党在吉林省没有省委，只设特别支部，简称吉林特支，书记李世超。4 月，吉林特支派人到长春找到刘居英，秘密发展他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CY）。

5月初，满洲省委指示，准备搞一次大规模的宣传活动，制定了统一的宣传口号，并派省委巡视员张弓到吉林市来检查指导，吉林特支全力以赴组织这次活动。当时党内受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影响，在日伪直接统治下的"满洲国"搞大规模的宣传活动，不是隐蔽积蓄革命力量，结果将组织暴露，遭到极大破坏。行动中有人被捕叛变，出卖了特支成员名单，致使大批党、团员被捕，哥哥也因身份暴露逃往关内。搜捕清查中，敌人发现刘居英与被捕同学的来往信件，在学校将其逮捕，五花大绑地押送到日本宪兵队严刑拷打，他死活不承认自己是 CY，敌人没有从刘居英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九·一八"事变后的刘居英，时年 15 岁。

　　为搭救儿子出狱，父亲四处托人，在齐大叔帮助下，将刘居英保了出来。日本宪兵队派特务监视刘居英，并规定他不准离开长春，不准离开家，见到哥哥刘志贤（陆平）要报告。
1934 年春，原吉林第一师范老同学张文海以一身商人装扮从北平来到长春。当年闹学潮、反对熙洽出卖吉林商埠地时，张文海是吉林市学生会总代表，共产党员，刘居英是初中学生会代表，因而相识。刘居英见到张文海，方得知大哥陆平已到了北平。刘居英便向他诉说起失去党团关系、被困在家中的苦恼。张文海劝他"不要紧，我想法给你安排"。初夏，一名由北平探亲回家叫杨瑞仙的女学生找到他，说"张文海让我把你带到北平去"，他们装扮成一对恋人，逃离了日伪统治下的长春。

初到北平，刘居英一时找不到党组织，便跟哥哥同住在北新桥大成公寓。哥俩都是被日伪通缉追捕而逃到北平，与关外父母家失去联系，没了生活来源，靠朋友接济、借钱、打零工维持生计。秋末，哥哥考入北大，改名卢荻，搬进学校，刘居英的生活没了着落。此时，张学良在北平东总布胡同开办一所东北大学补习班，管吃、管住、管穿、管学，专为高中生备考东大补习，带有救济东北流亡学生性质。刘居英得知后通过关系（没念过高中）进入补习班。学习期间突然要收取饭费，不交，寒冬腊月就不让住，王学明同学领头造反闹学潮，刘居英积极参与并担任骨干。张学良派东北宪兵队前来镇压，学生们就对宪兵演讲，动之以情，宪兵们一看我们东北子弟流亡关内沦落成这个样子，在挨冻挨饿，都流泪哭着回去，事后饭费学校也不收取了。

在东大补习班，刘居英埋头刻苦攻读一年，将高中数理化自修完成，没补习英文就准备考东大。已就读北大的哥哥劝他报北大试试，刘居英初生牛犊不怕虎，揣着借来的报名费走进北大考场。成绩一公布，他的数学 100 分，物理、化学 60 多分，语文及格，外语 0 分，最终以数学单科成绩优异，直接被北大理学院破格录取。

1935 年 9 月，18 岁的刘居英成为北京大学化学系的一名学生，化学系主任是著名的化学家、教育家曾昭抡先生。

北京大学化学系 18 岁的大学生刘居英。

北大新生篮球队（1935年）。前排左一吴若岩，中张毓琦，右一刘居英。后排左一关士聪。

左起：1.关士聪，3.张毓琦，4.吴若岩，7.刘居英。

2005 年，刘居英探望 91 岁的老同学王季青（王震将军夫人）。他们是北大同学，同班同桌，刘居英还是王季青的入党介绍人。

　　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北后，把侵略魔爪进一步伸向华北，加紧对华北的侵占，第一步是 1935 年 6 月签订《何梅协定》，第二步是策动"华北五省自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步步紧逼下，国民党政府继续坚持不抵抗政策，并准备于1935 年 12 月 16 日在北平成立"晋冀政务委员会"，以适应日本帝国主义提出的"华北政权特殊化"的图谋。平津与华北危在旦夕！

　　北京大学（以下简称北大）党组织从大革命失败起，遭受多次破坏，"一二.九"前夕，北大只有党、团员七人：党员肖敏颂、薄怀奇、刘导生，团员刘居英、董大年、金明、何兆仪（注：接上组织关系的）。1935年11月重建党组织，成立以刘导生任书记的北大党支部。刘居英任团支部书记，归党支部直接领导。重建的党团组织在上级领导下积极发挥组织作用，不断扩大队伍，担任起组织和发动北大同学参加"一二.九"运动的重要任务。

北大"一二·九"老战友相聚。左起：刘居英、刘导生、袁宝华、曹盼之。

　　1935年12月 9日，北平数所学校的师生冒着寒风，走上古城街头，举行声势浩大的抗日救亡游行。北大事先没有接到北平学联通知，当听到沙滩街上人声鼎沸、口号声不断时，校园里敲响了钟声，同学们纷纷从课堂、图书馆、实验室、宿舍跑出来。刘居英跑到东斋，扯出一条被单撕开写上"北京大学"几个字，用两个竹竿一挑，同数十名同学一起向校门外冲去，门口的军警没防备，几百名学生一拥而出，打着旗子高唱《义勇军进行曲》汇入到游行行列，一路上"反对华北自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和抗日救亡歌曲响彻云霄。队伍走到王府井附近的南河沿，遭到反动军警阻拦，刘居英和同学们与军警抗争。当天，各路学生游行队伍遭到军警的残酷镇压，有三十多人被捕，数百人受伤。

　　当晚，北大学生沸腾起来，形势所迫，急需立即召开全体学生大会，决定罢课和成立学生会，迅速展开救亡运动。晚饭后，刘导生、朱穆之、孙传文、刘居英、肖颂敏等八九个同学到杨雨民在四斋的宿舍开会，大家分析形势，认为罢课和成立学生会都必须立即召开全校学生大会，才能取得合法。但北大在校生有九百多人，马上通知也难以保证过半数，商定由到会同学对有把握但未到会的同学代签名；对罢课理由讲充分；学生会候选人注意提和同学联系广、不太红（即大家认为同左派无关）、有组织能力的学生，当即列出十人左右名单。第二天早晨，先在红楼教室召开班代表会议，下午召开第一次全校同学大会，五百多学生参加，以压倒多数通过立即罢课，成立学生会的决议，并成立纠察队。

北大学生10日下午，召开全体学生大会成立北大学生会，宣布罢课。 照片来自北大图书馆藏《北大周刊》1936年第一期，"一二一六示威特刊"。

　　12 月16 日，市学联再次组织各校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北大在学生会组织下，不分党派90%以上同学都参加了游行示威活动，校旗、横幅标语、传单准备齐全，六七百人的游行队伍排列整齐，群情振奋，做出了冲破一切阻拦的准备，走在前面的是黄敬和学生会的负责人。

北大示威游行团打出南长街，向西长安街前进。照片来自北大图书馆藏《北大周刊》1936年第一期，"一二一六示威特刊"。

　　按市学联计划，北大担任游行第三大队领队，学生会决定朱穆之担任总领队，刘居英担任纠察队长。队伍行至南长街南口，受到反动军警拦截，他们放开消防水枪猛烈喷射，阻止西进。同学们顶着刺骨的冰水，赤手空拳与拿着棍棒大刀的军警搏斗，冲破封锁，齐聚天桥，举行了声势浩大的万人市民大会。

　　北大先锋队抢夺水龙头后反击军警。照片来自北大图书馆藏《北大周刊》1936年第一期，"一二一六示威特刊"。

1935年12月16日，前门大街各校示威团联合大游行。照片来自北大图书馆藏《北大周刊》1936年第一期，"一二一六示威特刊"。

　　"一二.一六"示威游行后，北平各大、中学相继罢课，广大学生拥护北平学联和各校学生会，坚持罢课斗争，使当局的种种计谋落空。南京政府教育部急忙发出提前放寒假通知，蒋介石又下令各地派学生代表同校长进京"聆训"。针对此情况，在党的领导下，北平学联讨论并决定：一、反对学生派代表去南京听训；二、组织平津同学南下宣传，使学生运动与工农兵结合起来。

北大学生会为贯彻学联决定，召开第四次班代表大会，会议赞成南下宣传事宜，号召同学们踊跃参加。会后各班代表向同学传达学生会决定，有四十多人报名参加。刘居英领导的北大团支部要求团员积极参加，自己带头报了名。

1936年1月，平津学生南下扩大宣传团第一团一中队（北大）。

前排坐蹲者，右一张毓珣，右二唐尊准，右三张毓琦。后排站立者，右三王季青，右四何兆仪，右六刘居英。图片摘自北大图书馆1935年《北大周刊》第一期

　　 "平津学生南下扩大宣传团"编为四个团，第一团以北大为骨干，团长韩天石，北大沙滩同学被编为一中队，队长原是江之源，后改选为刘居英。同学们秘密分散出城，到农学院集合，1936年1月3日黄昏整队到大井村宿营，4日凌晨出发，绕过日军占领的丰台、南苑，于8日到达固安县城。

宣传团在青云镇召开民众大会，进行抗日宣传。图片摘自北大图书馆1935年《北大周刊》第一期

　　各团先后会合固安后，因第四团天津北洋大学同学出城即被军警打散，到固安人不多，总团决定调整合并成三个团。

10日，平津学生南下扩大宣传团在固安召开全体团员大会，专程赶到固安的北平学联代表董毓华到会讲话。他肯定了前一段宣传团活动的成绩和经验，指出了今后行动的要点，讲话很有鼓动性，受到大家赞扬。总团决定今后的宣传路线：第一团走东路，即从固安向南，向霸县、任丘、保定方向行进；第二团走中路，从固安往西南，向新城、容城、保定行进；第三团继续走西路，沿平汉线向高碑店、徐水、保定行进。下一步三个团在保定会合。

　　整编后的第一团不足二百人，北大同学仍是一中队。为提高认识，全团开会讨论当前提出的口号应是"打倒一切帝国主义"，还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经过热烈讨论，统一意见到后一条，提高了同学们对革命性质和任务的认识。宣传团深入农民家访问，深受教育，知道农民遭受重重压迫和剥削下过着非人的生活，提高了阶级觉悟。大家还普遍学唱了《九.一八小调》，歌词很有感染力和鼓动性，是宣传的好手段。

经过四天休整，13日第一团从固安出发，一路向南，行军45里，夜宿牛驼村。次日便得知三团在高碑店被军警围阻，押回北平；二团在辛立庄同保安队和武装便衣激烈斗争被包围的消息，团部决定昼伏夜行，甩掉军警。出发前，刘居英接受团部交给一中队的任务，和金明等四名同学上路，往西走打探消息并收容队伍。他们途中遇上二、三团被冲散的同学，告诉找队伍的地点；遇到路人打听周边的情况；遇到便衣、军警则设法诱使其向东追寻，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一中队在行军途中休息，集体合影。图片摘自北大图书馆1935年《北大周刊》第一期

　　走到雄县，终于甩开冀察政委会派来阻拦的军警。此时只剩下一团和二团部分冲破阻拦的团员，大家下定决心坚持到底。22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保定，全团整齐列队入城，经过省政府和中心大街，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废除何梅协定""收复东北失地"等口号，边撒传单边高唱《救亡进行曲》：

"工农兵学商，

一齐来救亡！

拿起我们的武器刀枪，

走出工厂、田庄、课堂，到前线去吧，

走上民族解放的战场！

……"

第二天又分组到城内宣讲、表演、唱歌、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将保定城气氛搞得火热。河北省府坐不住了，派秘书前往驻地，说你们都宣传了两天，再闹下去我们吃不消了，无论如何请回北平吧！团部领导经研究，决定次日返回北平。黄昏时，驻地大同中学门口就增加了军警。

23 日晚饭后，在大同中学召开最后一次全团大会，座谈南下感受，大家一致认为：二十多天的奔波，突破重重困难，打破了学生生活的小圈子，与工农兵相结合，变得革命了，远胜一次军事训练。大家纷纷要求把这次南下宣传团变成常设性组织，一致通过成立"民族解放先锋队"。大会推选九人为筹备委员，负责筹备组建"民先"组织，还决定参加南下扩大宣传团的成员，都是首批当然的"民先"队员。

　　1936年3月9日，为抗日救国的十七中学生郭清惨死狱中，为追悼逝者，籍以鼓动群众斗争情绪，北平学联决定31日在北大三院大礼堂召开追悼郭清烈士大会。会前编印了郭清烈士事迹及被迫害经过，校外同学还赊了口棺材提前运进会场（空棺），以烘托气氛。当天参加追悼会约千人，都是学生骨干，刘居英担任纠察队长，负责加强会场内外的警戒。会议结束前三院前门已被军警封锁，学联党团决定抬棺游行，对冀察当局表示强烈抗议。三院的南邻是孔德中学，两校间隔墙年久失修，同学们将墙推倒，游行队伍从孔德中学大门出去。刘居英和三名同学抬着棺材走在队伍前面， 经东华门大街刚转到北池子大街，便遭遇大批军警，一阵冲打之下，游行队伍被打散，棺材丢在大街上，刘居英钻胡同翻墙逃跑，一部分同学当场被捕。这次被捕有五十多人，北大有九人，经多方营救，到五月底先后被保释出来。

1974 年冬，陆平向女儿和侄女们讲述他在"一二·九"运动后和好友赵德尊一起，在京郊西山樱桃沟一巨石上刻下"保卫华北"四个大字的故事。翌年春，儿女们依据老人提供的线索，果真在樱桃沟草丛里寻找到 38 年前刻字的那块巨石。老哥俩得知后欣然前往樱桃沟巨石前合影留念。现在，该刻字巨石作为"一二·九"运动的历史文物受到保护（左刘居英，右陆平）。

1980年8月23日，北京大学校史办在北大临湖轩，召集北京大学"一二.九"时期在京的部分老同学，座谈北大学生参加"一二.九运动"的情况，会后合影留念。

前排左起：刘玉柱、谢云辉、张毓珣、陈忠经、吴磊伯、刘祖春、王季青、黄华、佟城、丁秀、朱穆之、韩天石。

后排左起：刘火、刘居英、张震寰、宋尔廉、孙思白、胡昭衡、袁宝华、吕东、陆平、郑绂、汪鸿文、吴文焘、王士光。

　　因积极投身爱国学潮运动，刘居英被列入国民党宪兵逮捕名单。1936年6月，中共北方局通知他立即撤离北平，以中共北方局豫西特派员身份到河南开展工作。当时，河南党组织遭受破坏，交代的任务"恢复党组织，秘密组织武装，迎接红军北上"。19岁的刘志诚化名"居英"，揣着组织给的五块现大洋活动经费，离开北平直奔豫西，从此走上投笔从戎的报国之路。

　　在豫西阌乡县（今三门峡水库库区），刘居英与地下党负责人阌乡完小校长王斌吾接上关系，以河南大学学生身份任该校体育教员，开展活动。不久，组织上又派来刘子厚（1958 年任河北省省长）共同开展白区工作。刘居英以教员身份作掩护，深入群众，宣传反对内战和抗日救国的道理，在阌乡、灵宝、卢氏、陕西华县一带恢复和发展党的组织。

1996 年 8 月，在乌鲁木齐市，原新疆军区参谋长任辰（左）见到当年发展自己入党的豫西特派员刘居英和夫人许良毓，60 年前的往事让他们感慨万分。

年底，刘居英和刘子厚的身份暴露，被当局通缉，二人跑到陕西华县，那里有他们领导的一个支部。当时，正赶上"西安事变"爆发，东北军和中央军在华县对峙，没几天，"西安事变"震惊全中国。在新的形势下，中共北方局指示他们经山西返回北平，不久又派他们到宋哲元的国民党二十九军做兵运工作。刘居英在二十九军兵营中秘密发展地下党员，宣传抗日救国。"七七"卢沟桥事变前夕，党组织将刘居英调到中共北方局东北特委，任组织委员。

1937 年 7 月 7 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北平沦陷，全面抗战开始。奉中共北方局的指示，刘居英和东北特委的张文海结伴而行，经天津渡海，绕道山东，于 8 月抵达太原。在八路军办事处，彭真热情接待了他们这些在秘密战线上工作的同志，他说："党中央很重视你们，现在红军干部不了解白区，而白区干部又不懂打仗，你们在白区有做兵运工作的经验，这一点很宝贵。"

不久，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又接见了东北特委的同志们，周恩来再一次强调："你们是做白区工作的军事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现在全面抗战已经开始，党派你们这些骨干到华北五省去发动群众，组织队伍抵抗日军。"这是刘居英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周副主席和蔼可亲的形象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

　　1937 年 8 月 22 日至 25 日，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决定将党的工作重心放在战区和敌后，在敌后放手发动群众，开展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战场，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号召敌后共产党"脱下长衫，拿起枪刀，组织农民，反抗日本"。9 月，刘居英独自一人被党中央派到山东工作，彭真让他带三名红军干部：陕北红军郭盛林，红军副团长廖云山，电台台长周凯东并携带一部电台。交给他 400 元农民银行的票子，叮嘱一定要把人、钱、物安全带到省委。刘居英四人计划经陇海线绕道徐州，再北上济南找地下党山东省委。此时，日军已在黄河以北集结，沿途布满国民党军队，盘查甚严，幸好出发前，彭真给刘居英一张十八集团军的公干护照，护照上写：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派本部的参谋（中校参谋），有重要的军事任务，到山东第三集团军议事，沿途予以放行，护照盖有朱德总司令的大印，才屡屡化险为夷。

找到山东省委，省委书记黎玉派刘居英执行党中央交待的一项特殊任务：急赴南京，到十八集团军驻宁办事处领取电报密码。刘居英抵达南京找到鼓楼附近的傅厚岗 66 号，见过中共中央驻宁代表秦邦宪后，由李克农向他面授密码本的使用方法，刘居英快速牢记在心。准备离开办事处时，发现特务在门口盯梢，李克农巧施小计，把刘居英安全地送过长江。

1988年1月，刘居英重访山东莱芜县田家林村，同乡亲们促膝交谈。

　　同年 9 月，山东省委根据中央广泛发动武装斗争的指示，决定在各地组织抗日武装起义，派刘居英到泰、莱、新当特派员，任务是组织发动抗日武装起义。

按照原定计划，日寇一来就发动武装起义，泰安在徂徕山，莱芜、新泰在莱芜的莲花山。9日刘居英来到莱芜，当时的莱芜县有个工委，工委书记秦化龙（又名秦云川），工委委员黄仲华、刘子正，有组织关系的党员几十人。新泰有县委，负责人是董琰、王献廷等人。刘居英住在降寇村秦云川家里，对外就说秦和哥哥陆平是同学，到秦家来跑反。

10 月初，刘居英在方下河滩会议上，传达省委关于组织抗日武装起义的指示。遵照中央和省委有关指示，作出决定，实行全面发动、分工负责、分点组织力量的方针，以党员为骨干，组织游击小组，准备发动起义。

每天晚上，刘居英和秦云川骑自行车到各村秘密串联，边恢复党的组织，边组织游击小组。主要发动对象是贫雇农、流亡学生、小学教员等基本群众。他们先向党员传达中央洛川会议精神和省委关于组织抗日武装起义的决定，要求党员响应北方局"脱下长衫，到游击队去"的号召，积极准备武装起义。同时，要求每个党员尽量动员周边的爱国群众，积极参加起义。

党员在群众中做了大量的宣传动员工作，宣讲中华民族正处于危难之中，"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要组织起来反抗；宣传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已开赴抗日最前线，平型关大捷消灭日寇一个旅；号召"有枪出枪，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组织起来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通过宣传发动，除莱芜汶河南北的党组织组织起游击小组外，莱芜西镇的亓象岑、蒲草洼的亓善青和三官庙的毕指南，工作很得力，组织了许多人。到12月份，游击小组已拥有百余人，有的游击小组成立时还进行了宣誓，各游击小组大都进行了简单的训练。

针对游击小组组织起来没有枪支，分析研究了莱芜这地方经常闹土匪，地主、富农为护家，许多家都有枪，动员游击小组向开明富户和上层人物借枪，借不出来就偷，对偷出来的枪支都作统计。亓象岑主动将家里的枪拿出来，许多开明绅士家有枪也主动拿出来，给游击小组使用。游击小组还进行了演习和八路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育。

新泰方面，董琰、孙汉卿汇报也组织起游击小组，已有一百来人，可弄到一百来支枪，莱芜估计可弄到八十多支枪。12 月下旬，刘居英到省委将新泰、莱芜的情况作了汇报，省委派来红军干部程绪润，党员李伯秋、陆干和几名平津流亡学生七八人。在降寇村东岭下面挖了个大菜窖，设为指挥部，程绪润等省委派来的同志住在里面，弄到的刀枪也放到了里面。

2006年春，89岁的刘居英重访莱芜莲花山起义旧址，在亲笔题词的纪念碑前留影。

　　1938年1月1日，日寇占领了莱芜城。作为山东省委发动徂徕山起义的一个组成部分，指挥部及时下达莲花山起义命令，通告各游击小组，准备好枪支，2日将队伍拉出来，到莲花山麓李条庄北集合。由于组织联络的不好，当天只到40来人，30多支枪。指挥部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人员迅速回去重新组织联络，第二天重新集合。

3 日晚，各游击小组在李条庄北集合了近100人，60 多支枪，组成队伍，编为八个班，程绪润为队长，刘居英为政委。晚上十点多钟，队伍经由李条庄向东，走了十多里路，来到莲花山山腰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田家林村，亓象岑组织的队伍也来会合。此时，已是凌晨三、四点钟，队伍就在村外场院里休息，时值寒冬腊月，天气寒冷，战士们用场院的草围着身子避寒，没有一人进村打扰老百姓。

田家林村经常来土匪，老百姓误认为是土匪，不敢接近。直到天放亮，才走出几位老人，见到战士就作揖致礼，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是将起义部队当成了土匪。亓善青向老人们讲明部队是共产党的队伍，是莱芜人民抗日武装，是抵抗日本侵略、保护老百姓的，并控诉日寇侵华杀人放火的罪行，使老人们深受感动，连忙通知各家各户，把战士们请到家中，烧水做饭，热情招待。当时正值腊月，战士们饥寒交迫 , 硬是秋毫不犯。负责后勤的王其人筹粮公平买卖，实在无钱就写下欠条，事后如数偿还，这给田家林村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扩大了共产党、八路军的政治影响。

2006年春，年近九十的刘居英第三次回到莱芜田家林村，看望乡亲们。

刘居英在莱芜田家林村老乡家同乡亲们亲切交谈

　　5 日，起义部队转移到刘家林村，由于群众误认为是土匪，不开围子门，亓象岑和孙启明前去做工作，才放队伍进村。随即派人同新泰联系，因新泰靠近的是东山，不靠莲花山，没有联系上。此时，省委派倪灿武二人来通知，要莲花山起义部队到徂徕山光华寺与泰安的起义部队会师。6 日，起义部队奉命到光华寺会师后，正式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四支队第三中队，程绪润任中队长，刘居英任指导员。

起义后，因莱芜的党员都参加了起义，地方上的党员太少了。经请示黎玉，决定亓象岑、毕指南、亓善青、孙启明、王其人等五人回莱芜，加强地方工作。任务是：发展党的组织；扩大队伍，主要是搞枪；筹粮筹款，资助部队。

注：上述内容摘自《山东党史资料 1983年第一期》

徂徕山东麓的光化寺。

1938年1月1日，在四禅寺（大寺）举行武装起义的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四支队，几天后转移到这里，迎来了由刘居英、程绪润、秦云川等带领的莱芜县莲花山起义部队和孙汉卿、董琰、单洪等率领的新泰县起义部队，四支队迅速发展到300人左右。

　　经过两周的整训，四支队开始伏击日军。1月14 日寺岭战斗，起义部队二、三中队指战员勇猛善战，打响了抗击日寇的第一仗，击毁日寇军车一辆，毙敌十余人，首战取得胜利。三中队一班班长杨桂芳，奋不顾身，连续击毙好几个敌人，不幸中弹牺牲，是莱芜县第一个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的青年。寺岭战斗虽小，但它影响、震撼了徂徕山区，大杀了鬼子的锐气，大长我抗日军民的威风，锻炼了部队，扩大了八路军在人民群众中的政治影响。

随着淄博、十字路（今莒南县城）、沂水等地起义部队的编入，四支队发展很快，由四个中队扩展到七个中队，拥有了四千余人的队伍。1939 年 3 月，当八路军一一五师司令部及部分主力部队挺进山东，创建山东根据地的时候，山东的地方抗日武装已经发展壮大到四万余人，统一整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

1938年5月前，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序列图。

1988年，在泰安市举行"纪念徂徕山武装起义50周年纪念"座谈会，与会的部分当年参加起义的老战士合影。

　　1938 年 5 月，担任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团政委的刘居英，被调往中共苏鲁豫皖边区省委任统战部长，并被派往国民党第十军团新编第六师高树勋部做统一战线工作，担任教导大队副队长，建立了中共新六师委员会，担任书记。

10 月以后，侵华日军为解除后顾之忧，调集重兵，围剿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地方抗日武装。国民党则在敌后建立鲁苏和冀察两个战区司令部，以限制华北抗日根据地的发展。为了巩固山东敌后抗日根据地，中共中央于 11 月 9日发出通知，将中共苏鲁豫皖边区省委改为中共中央山东分局。12 月，山东分局成立，郭洪涛、张经武、黎玉为分局委员，郭洪涛任书记；下设组织部（部长程照轩）、宣传部（部长孙陶林）、统战部（部长郭子化）、社会部（部长刘居英）、秘书主任（李钧）和青年委员会（孙陶林兼书记）。

郭洪涛（中）与夫人、组织部干部科长史秀芸（前右），组织部长程照轩（中右），秘书长杨刚毅（中左），社会部长刘居英（后），邢辛在王庄合影。

1940 年秋，中共山东分局书记朱瑞 ( 左四 )、115 师代师长陈光（左二）与山东省战工会有关部门负责人陈明（右一）、艾楚南（右二）、刘居英（左一）、李竹如（左三）在临沂青驼寺合影。

　　1939 年 8 月至 11 月，山东湖西（微山湖西）地区发生了严重的"肃托"事件。混入党内的异己分子王须仁（苏鲁豫边区湖西边区特委组织部长）伙同王凤鸣（苏鲁豫支队第四大队政委）、白子明（苏鲁豫边区党委书记），采用酷刑拷打、指名逼供、有供即捕等诬陷手段，将当地数百名党员干部打成"托洛茨基派分子"，杀害了包括区党委负责人王文彬、张如、马霄鹏在内的干部三百多人，在湖西造成乱打乱杀的恐怖局面。

此事震惊中央，引起高度重视。经中央同意，山东分局派刘居英赴湖西调查事件真相和重整党组织。12 月 27 日，刘居英奉命带五六个干部，对外称"山东分局巡视团"，由六八六团三支队护送，因种种原因，直到 1940 年 3 月 4日才到达该地区。此时的湖西地区，党政军民的工作遭受极大的损失，地方党在该地区辛苦创立的工作基础悉被摧毁，忠诚的党员和群众遭受无辜的迫害、牺牲，我党我军的政治威望受到严重损害，反共分子和日寇乘机造谣、挑拨我党我军与群众的关系，煽动群众反对共产党和八路军。虽然事态在 1939 年 11月即被亲赴湖西的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和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所制止，但湖西地区的工作尚未恢复，群众的疑惧尚未消释，无辜牺牲者的冤屈尚未昭雪，元凶王凤鸣、白子明等人还未处理。刘居英积极开展调查工作，帮助重建湖西党组织。他夜以继日的工作，找了八十多人一一谈话，心情沉重地听取湖西党员、干部和被害干部遗属的哭诉，耐心了解各方面情况和意见，查询、翻阅大量材料，深入调查事件的缘由。

1940 年 6 月，刘居英返回山东分局，将湖西事件的经过及善后意见，三易其稿写出《关于苏鲁豫边区肃托斗争的总结报告》。山东分局经研究后，决定由徐向前同志带报告原件直送中央。党中央接到报告后，毛主席充分肯定了湖西平反工作，并于 1941 年 2 月 20 日作出《中共中央书记处关于湖西边区锄奸错误的决定》，通报全党。同时附电报给山东分局，要求选派一名得力干部，代表党中央、毛主席到湖西去平反，处理善后工作。

刘居英留存的山东抗战时期的笔记本。

1944 年在山东鲁南，山东分局、山东军区、 山东战工会领导干部合影。

前排左八罗荣桓、左七萧华、左四谢友法、右五范筑先、右四刘居英。

　　1940 年 7 月 26 日，山东省各界代表联合大会在沂南县青驼寺村隆重召开，选举成立了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全省统一的权力机关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简称"战工会"），刘居英当选委员会委员，并任公安处长。

1944 年 8 月，山东省战时工作委员会召开第二次行政会议，与会人员合影，前排左二刘居英、左三黎玉、左四萧华、左八马保三。

山东省战时工作委员会第二次行政会议合影，前蹲坐者左四刘居英

　　1941 年 10 月 31 日，根据中央指示，山东分局决定再次派刘居英赴湖西，代表党中央、毛主席对湖西事件平反，处理善后。他多次召开群众大会和各种会议，宣布中共中央关于解决湖西问题的决定，宣读毛主席给被害者家属的信；颁发"党中央暨山东分局为湖西锄奸事件告边区同胞书""致苏鲁边区锄奸事件中被害家属书"；为死难烈士召开追悼会，平反昭雪；耐心细致地做好安抚工作，为受打击迫害干部落实政策；召开家属座谈会，宣布"抚恤条例"，对104 名死难同志（不包括军队）的家属进行抚恤。在结束善后工作后，根据山东分局的意见，将潘复生等干部留下组成新的湖西地委，恢复党的工作，刘居英于 1942 年底返回山东分局。

　　1941 年至 1943 年 7 月，是山东抗日根据地最困难的时期。日本侵略军慑于山东抗日力量的发展，对各抗日根据地进行惨无人道的"扫荡"和"治安强化"运动，使根据地遭到严重的分割、封锁和破坏。1941 年 11 月 30 日，山东省战工会副主任兼秘书长陈明在沂蒙大青山突围中壮烈牺牲；1942 年 11 月 2 日，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在沂山笛崮山战斗中壮烈牺牲。1942 年 11 月，刘居英接任山东省战工会秘书长。

1990 年 8 月，刘居英参加山东省战工会成立 50 周年纪念会，会后第二次回到沂蒙山老区凭吊革命烈士，刘居英和夫人许良毓在临沂革命烈士陵园陈明烈士纪念碑前缅怀老战友。

刘居英为陈明、辛锐烈士撰写的碑文

　　1942年，胶东地区又发生所谓的"托派奸细案"，大批干部和指战员被打成"托派"分子，惨遭迫害。同年，山东省战工会派刘居英为胶东清河冀鲁办巡视团主任，于 1943 年 2 月前往胶东平反。刘居英带领工作组前往胶东途中，正赶上日寇对胶东抗日根据地进行"拉网合围大扫荡"，他们隐藏在山坳中一个仅有四、五户人家叫"到跟见"（寓意只有到了跟前才能见到）的小山村中，看着大队的日军从他们隐藏的山村脚下走过。刘居英和工作组顶着鬼子的"扫荡"，积极开展纠偏核查、平反落实工作，将罗竹风、曲波等百余名干部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制止了胶东地区的肃反扩大化错误。

1988年冬，刘居英到临沂去看望当年牺牲在大青山，埋葬在沂南县薛庄的战友们。在薛庄烈士陵园，看到杂草丛生，无人管理，感慨万分。

回到住处提笔写下《看烈士陵园有感》：

"大青山前埋忠骨，

草漫荒冢。

小沂河畔祭忠魂，

泪洒胸怀。"

托人转交给高克亭省长。后山东省委拨付专款 10 万元整修薛庄烈士陵园，并决定由当年清理战场、安葬烈士的民兵队长负责。图为刘居英正在薛庄革命烈士陵园寻找战友墓地。

2001 年夏，刘居英到沂南县薛庄去看望守护烈士陵园的老民兵队长。老人已去，他的儿子和儿媳接过父辈的重托继续守护管理烈士陵园。图为刘居英同他们的合影。

　　抗战胜利前夕，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1945 年 8 月 11 日，中共山东分局、八路军山东军区和山东省政委会，在莒南县大店镇召开高级干部联席会议，研究部署大反攻和部队整编、接管城市、动员参军、支持前线及维持后方治安等工作，同时酝酿成立山东省政府。

鉴于山东省境内敌伪政权和国民党顽固派政权已面临全部垮台的状况，出席在延安召开的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的全体山东代表，向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政委会建议，将"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省政委会"改为"山东省政府"。 8 月 12 日，经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政委会第二十次联席会议讨论，一致通过这个建议。联席会推选黎玉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并确定了山东省政府委员会名单。翌日，黎玉主席发布公告，昭告全省，山东省政府自即日起行使职能，从而成为抗战胜利之际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个省级政权。

1945 年 8 月 22 日，山东省政府举行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推选刘居英任秘书长兼公安总局局长，梁竹航任民政厅厅长，艾楚南任财政厅厅长兼北海银行行长，薛暮桥任实业厅厅长，杨希文任教育厅厅长，黎玉兼任司法厅厅长，白备伍任卫生总局局长。刘居英作为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人之一，身背山东省政府大印，走遍根据地的山山水水。

2011 年 3 月24 日， 在济南市举办"庆祝山东省公安厅成立七十周年"纪念活动，94岁高龄的刘居英作为省公安厅第一任厅长应邀出席。图为刘居英（左三）同与会的历任老厅长们合影。

抗战时期山东省政府所在地大店镇，任省政府秘书长的刘居英办公室。

1945 年 8 月 25 日，《大众日报》发表刘居英的文章《山东人民的参军运动》。

　　在八年敌后抗战的艰苦斗争中，刘居英因其坚定的立场，埋头苦干、勇于开拓的革命精神和独挡一面的工作能力，深受罗荣桓、朱瑞等领导同志的赞赏。他那豪爽耿直、坦率热忱的性格，使他与罗荣桓、朱瑞、黎玉、萧华等领导同志结下深厚的战斗友情。

1990 年 8 月，山东省沂南县青驼镇，刘居英、许良毓夫妇在徐向前题词的抗日民主政权创建纪念碑前留影。

　　1945 年 8 月 8 日 , 苏联对日宣战 , 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8 月 15 日 , 日本裕仁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历时八年、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胜利了。

抗战胜利后，东北因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成为美、苏、国民党和共产党"三国四方"争夺和斗争的焦点。1945 年 9 月中旬，中共中央作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决策，在三个月内抽调十一万大军、两万名干部奔赴东北。中央两次电令山东，要求罗荣桓迅速选调数名高级干部，紧急赶赴东北开辟工作，其中指定了 5 名干部：萧华、吕麟、刘西元、吴瑞林、刘居英。

9 月 25 日黄昏，由萧华负责带队的赴东北人员，分乘两条小艇从黄县栾家口子小码头出发了。刘居英随萧华、吕麟、宋光、肖健飞、王新兰（萧华夫人）等同乘一条船，吴瑞林、赵杰、刘西元、侯世魁、王华、刘军等乘另一条船。大家默默地向山东父老乡亲告别，向首长和战友们告别，向军民并肩抗敌的战场告别，扬帆启程跨渤海奔向东北。刘居英因是东北籍，又有白区工作经验，负责这次行动的对外联络和航行中的安全保卫工作。

当年山东八路军挺进东北的出发地栾家口。（照片来自胶东子弟兵后代"红色胶东行"）

　　在大连登岸后，刘居英随萧华等领导一起直奔沈阳。在沈阳市东北局驻地原张作霖大帅府，刘居英向陈云和彭真报到，并见到了伍修权、叶季壮等同志。当时，延安和各根据地都陆续派来很多干部，组织上指定他临时做接收干部工作。之后，他便随万毅纵队投入到发动群众，清剿土匪，建立根据地的斗争中。

2003 年 5 月，刘居英重访当年由山东渡海北上报到的沈阳大帅府。

　　1945 年 11 月初，正在梅河口前线的刘居英被紧急召回东北局。陈云同志对刘居英说："我党已经和莫斯科商定，苏联在长春军管 , 由我们选派一人当市长。经研究 , 你做过政府工作 , 决定派你去，今、明天就走。"并交待任务："委任你当苏军军管时期的市长。市长就是政府，首先要以政府名义来掩护我们党的工作，其二利用合法政权保证苏联红军的供应"。到长春去找周保中同志（苏联红军长春卫戍副司令）和石磊同志（中共长春市委书记）。

2003年5月，刘居英重访1945年东北局办公地（今沈阳市博物馆）。当年刘居英被紧急召到沈阳，陈云在此地同他谈话，指派他担任长春市长。

　　11 月 8 日，刘居英乘火车回到阔别十多年的长春市，在周保中的带领下，来到坐落于长春市斯大林广场（现人民广场）南端的苏联红军长春市卫戍司令部，见到了卫戍司令加尔洛夫少将。周保中用俄语介绍了刘居英，加尔洛夫少将表示欢迎，说："我正在等你，下午就派人陪同你去接收市政府。"

　　下午两点钟，在苏联红军谢德林少校的陪同下，刘居英走进长春市政府大楼（现中共长春市委办公楼），原政府人员两旁列队行礼表示欢迎。在楼上原日伪市长的办公室，谢德林少校向曹肇元（伪满时期新京特别市总务厅厅长，日本投降后，他担任了长春市长）宣布："从今天开始，这位先生接替你的市长职务，你马上与他办理交接。"曹肇元极不情愿的交出图章、人员名单、金库存款单，又交出八百零几元的伪币，刘居英一一签收，但对伪维持会图章没有接收。

极其简单的交接仪式结束了，刘居英这位 28 岁的苏军军管长春市长正式上任。

长春市政府大楼。（照片来自网络）

　　光复之后的伪满洲国"新京"长春市，局面十分混乱，日伪豢养的残余分子、社会渣滓与国民党特务勾结起来，拉起一股股"地下军"，兴风作浪。曹肇元交出的市政府除了一些敌伪留下的文书外，几乎没有钱财。受尽日本人压迫的长春人民，生活非常困难，大街小巷中，土匪们出没无常，绑票、抢劫，屡见不鲜。衣衫褴褛的乞丐赤脚在积雪中讨饭。工厂停工，商业停业。挎着转盘冲锋枪的苏军士兵在街上巡逻。一到夜间，死一般寂静的市区，不时传来几声枪响……

年轻市长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带去的干部和进步青年人很少，旧市政府人员一大群，各部门还是伪政府的原机构，工作极难展开。刘居英根据市委的精神，任命了一批我们自己的区长，又向市公安局派去大批干部，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由共产党员担任，并逐步安排我党干部到政府的各重要部门任职，将政权牢牢掌握在我党手中。没几天，在长春市的主要街口张贴出了"长春市民主政府第一条布告"，公布了新的市政府七项施政纲领。在印有市长签名的布告前，聚集着贫民百姓、官吏资本家、进步人士、商人、工人，千万双眼睛在布告中寻找新市长的态度，揣测刘居英的政治背景。刘居英在布告中庄严宣布：长春已经解放了，在苏联红军的帮助下，民主政府正式成立了！这是中国人自己的政府。我们要肃清敌伪残余，废除"勤劳奉仕"、交"出荷粮"等日伪政策……

时任苏军军管长春市市长的刘居英。

　　一天上午，长春的国民党东北行营内，高官要员们正秘密研究刘居英的政治背景。有人估计他是抗日联军，加入苏联红军；也有人估计他是共产党；还有人估计他是地方势力的头目。最后决定"投石问路"，派张嘉璈去面见刘居英。在市长办公室里，刘居英从一位西装笔挺的人手中接过名片 , 来人正是张嘉璈 , 他态度傲慢地告诉刘居英："我代表中华民国政府，你这个市长应该先到东北行营报告。"刘居英心中暗自好笑，把脸一沉，轻蔑地答道："我是苏联红军军管的市长，什么是东北行营，我不知道！"话音未落，他将名片扔给来人。张嘉璈碰了一鼻子灰回去报告，东北行营立即调动国民党情报机关，很快，一份密电递到了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的手中，"刘居英系共党山东局秘书长"。国民党众位大员惊讶之余懊恼万分。

为了让长春市人民了解新政府，刘居英在斯大林广场召开群众大会，他详细解释了施政纲领。随后，刘居英带领全市人民轰轰烈烈地搞起了恢复经济、肃清敌伪残余的工作。在饿殍遍地的贫民窟中，在机器锈蚀的工厂中，在落满灰尘的商店里，人们经常见到身穿大棉袄的年轻市长。这就是共产党的市长！没有官架子，不欺压老百姓，实实在在为人民办事。

紧接着，国民党一边向苏联发出抗议，一边在广播电台攻击共产党，"没有人才，派了个嘴上没毛的小孩子担任市长……"刘居英不管这一套，迅速着手建立自己的武装部队。经东北局批准，从万毅部队抽调一个营的骨干，加上当地参军的数百人，组建"长春保安总队"（即中共长春卫戍区），曹里怀任司令员，刘居英任政治委员，驻扎在中央银行（现人民银行），负责维持社会治安，警卫国民党接收大员熊式辉、蒋经国等人的"东北行营"。于是，在长春市的大街上出现了穿八路军服的士兵。老百姓见到自己的队伍，兴奋地奔走相告。

为了让长春市人民了解新政府，刘居英在斯大林广场召开群众大会，他详细解释了施政纲领。随后，刘居英带领全市人民轰轰烈烈地搞起了恢复经济、肃清敌伪残余的工作。在饿殍遍地的贫民窟中，在机器锈蚀的工厂中，在落满灰尘的商店里，人们经常见到身穿大棉袄的年轻市长。这就是共产党的市长！没有官架子，不欺压老百姓，实实在在为人民办事。

不久，长春市的自来水正常供应了，工厂的机器又开始转动了，商店开张营业了，十来年没吃过大米的人民含着眼泪吃上了大米……。老百姓由衷地感谢市长，感谢共产党。

一个个血债累累的汉奸被抓住枪毙了，一股股土匪被剿灭了，聚集在国民党东北行营周围的汉奸、伪官吏们惊恐万状。一天，东北行营的一个大汉奸被市政府逮捕，将在斯大林广场召开公审大会。"东北行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到苏军军管会，要求放人。在苏军的干预下，公审大会取消了，但是市政府还是遵照全市人民的心愿，枪毙了这个大汉奸。

　　自 1934 年初夏刘居英逃离东北，就同家人断绝了联系，没有家里任何信息。1945 年冬，刘居英回到了阔别 11 年的家乡长春，"家在哪儿？父母如今怎样？"刘居英不免思念。老同学于克任市公安局书记，从他那得知，于家、高家和刘家都因儿女参加抗日活动，被日本宪兵队列入监视对象，集中居住在南关的一个大院中，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几家都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只有刘居英的父亲开了个酱园，三家基本上是靠卖酱菜生活。

11 年后，刘居英第一次回家看望父母，随行带着几名苏联士兵。父亲听说市长来了，忙起身相迎，点烟又倒茶。刘居英问父亲认识自己吗？他看了半天没说话。是啊！小儿子离家时才 17 岁，多年的变化让老父亲都认不出了。"我是永安（小名）啊！"刘居英轻声说，父亲一惊，将手中的茶碗掉到了地上，泪流满面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刘居英告诉父亲，自己现在是一名苏军军管长春市市长了。

　　根据苏、美、英三国签署的《雅尔塔协议》和 1945 年苏联与国民党政府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规定，迫于国民党的压力，为维持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不受影响，苏联红军正式向中共东北局提出：中共所属机关和军队限期撤出长春、沈阳、哈尔滨。在长春市政府市长办公室里，曹肇元得意地踱到写字台前，刘居英很快同他办完交接手续，快步走向门口，猛地回身直视曹肇元，心里说"别高兴，用不了多久，我们不用谁任命，就会挺着胸膛回到这间办公室！"

1945 年 12 月 14 日，当了三十多天市长的刘居英被迫率部撤离长春，带出的卫戍部队三个团编为吉林军区独立支队，后改称东北民主联军吉黑支队，曹里怀任司令员，刘居英任政治委员。这支部队在长春、吉林一带担任剿匪任务。

1945 年 12月 27 日，纪念吉林"榆树讨逆战役"胜利，28 岁的刘居英留影。

　　在此期间，刘居英参加了吉林省政府的筹建工作。12 月 27 日至 30 日，吉林省人民代表会议在永吉县岔路河镇召开，出席会议的正式代表有 55 人，列席代表 9 人。会议选举产生了中共吉林省历史上第一个省级人民政府。行政委员会委员：周保中、周鲸文、万毅、刘居英、关俊彦（关选庭）、谢英霖、张克威、姜信泰、郑瑞、福子馨、陈荫亭、冯伯西、王克耕、温立成等。周保中任主席，周鲸文任副主席（未到职），刘居英任秘书长。

1946 年 4 月 14 日，苏军最后一列火车撤离长春，东北民主联军驻东满部队攻打长春的战斗便打响了。18 日全歼国民党收编的伪军和土匪"国军"，收复长春，刘居英重新走进市长办公室，第二次出任长春特别市市长，这是我党领导的第一任长春市市长。

4 月 18 日和 19 日，刘居英连续在长春广播电台发表讲话，宣布原施政纲领依然有效，宣布政策，稳定人心。按照党的部署，刘居英提出市政府三大任务：选举人民代表大会；全力支援前线；恢复市内秩序，清理敌伪残余。很快，市政府得到了改组，各个区政府也都成立，区长走马上任，街道组织也形成。人民政府没收了汉奸财产，没收了敌伪粮库，开仓赈济难民，支援前线。当时，我军同国民党部队在四平地区对峙。时值五月，我军的棉衣还没有换下来，枪支弹药急需补充，药品给养也需要大笔开支。刘居英接到了紧急筹款的艰巨任务。

　　经过多年战乱的长春人民十分贫困，而前线所需的款项数目大、时间紧迫。有人提议按以往家家户户摊派的办法筹措，刘居英不同意这样做。虽然自古以来，各朝代都搞摊派，但是共产党的政府决不能同封建统治者一样，首先要考虑老百姓的生活。市政府作出决定，让工商局把有钱的大户商行和富豪挑出来，请他们到市政府开会。那天，接到通知的都来了，义发和、义顺和、协和府、义发银行及南北大街做买卖的各户富商，来了一百多人。会场里每人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纸和笔，各位被请入座，犹如参加考试。

市长刘居英走进来，环视了一下会场，声音洪亮地说："诸位先生，大家都是拥护东北民主联军的，都是爱国的。现在正在进行战争，我们保卫四平，为的是不让战火烧到长春，现在，士兵们的衣服需要换季，弹药也需要补充，钱款一时筹措不齐，只好向各位借款。桌上都有纸笔，请大家自己把钱数写出来。"在座的各位这才知道被邀请开会的目的，虽然有的极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刘居英市长这招儿可真高，软中带硬，防不胜防。富商们提笔在纸上写下钱数，纸条收上来，刘居英马上派人跟着去取钱。与此同时，刘居英还派人通知日本侨民会，要求他们按照伪满国时的官衔大小，自列名单、自行筹款，送交市政府。两日内，包括原中央银行副总裁在内的未及撤走的日本官吏，把以前从中国人民手中掠夺的钱送到了市政府。不出三天，所需钱款便凑齐了，老百姓高兴地说"共产党为广大受苦人着想，不搞摊派，还是共产党的政府好！"　

任东北民主联军吉黑支队政委的刘居英（左）和战友合影。

　　经过一月余的四平防御作战，全部美式装备的国民党杜聿明部攻势不减，我军伤亡很大。为摆脱被动局面，5 月 18 日，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我军实行战略后撤。22 日，长春市区响起了枪声，国民党新一军攻入长春。刘居英命令卫戍部队和市政府人员立即撤出城区，他烧毁文件，确认各区的同志们已安全撤退后，才换上便衣，带着警卫员向城外撤去。

长春老城门（照片来自网络）

　　夜已深沉，街上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国民党士兵揣着步枪四处搜捕共产党员。刘居英和警卫员混在敌人队伍中匆匆往城外走去，路过南关大桥，看见桥头围着一大群人在看什么。刘居英挤入人群，只见悬赏捉拿共产党的大布告张贴在墙头，第一名抓捕对象就是市长刘居英，还用笔将名字勾上了红圈。警卫员连忙把他拉出人群，低声道："市长，那是出钱买你人头的布告，你还往前挤什么？"刘居英轻蔑地一笑 , 深沉地望着硝烟笼罩的城市，心底默默地说"再见了，长春，再见了，家乡的人民。我们一定要回来，这座美丽城市最终一定属于人民！"

　　我军撤出长春后，国民党新一军、新六军占领长春，并继续北进，占领了松花江南岸和中长路两侧的广大地区。遵照中共中央"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指示，中共东北局已撤退到哈尔滨市，吉林省政府也撤到延吉。

刘居英没有随省政府撤退到延吉，他带着警卫排随大部队撤到蛟河一带 ,发动群众，支援前线。此时，从四平火线仓促撤下来的大部队集结在蛟河、敦化一带山区，正值青黄不接的早春时节，十几万大军挤在深山沟里，普遍面临着断粮的严重局面。这些从山东根据地过来的老八路，师、团以上干部大多数同刘居英都十分熟悉。眼看着部队缺粮、战士挨饿，刘居英心急如焚，就地组织起支前工作。恰逢东满军区的领导周保中、陈光、张启龙等人路过，听取刘居英的汇报后，当机立断，决定成立东满军区兵站司令部，任命刘居英为司令员，全力筹集军粮，以解大军燃眉之急。

刘居英领导的东满兵站迅速在蛟河打开工作局面，四处筹粮，解决部队的吃饭问题。当地没有粮食了，他们就向北发展，寻找粮源。在五常县火车站发现停有三台闲置的机车，刘居英便动员组织铁路工人，开火车往蛟河和敦化运送军粮。后来粮食多了，运力不足，刘居英听说哈尔滨三棵树机务段停靠着几十列火车头和空车皮，便带上三名司机和一个武装班，到调度室说有紧急任务需要用车，将三列火车拉出来装运粮食。

刘居英不知道三棵树机务段停靠的这些火车，是 5 月 22 日东北局撤退到哈尔滨后，准备一旦情况紧急，继续后撤到佳木斯而待命备用的。发现少了三列火车，说是五常的土匪"刘司令"偷走的，林彪大怒，要彭真严查，彭真急忙派组织部长林枫去调查。

林枫来到五常时，刘居英正满脸煤屑、一身汗水地开火车忙着运粮，听说有人告状说他是土匪，破坏军运，恼火地说：四平撤出的十二万大军没粮食，都快饿死人了，还如何打仗！林枫回去如实汇报，林彪听后说：这还是有功呢！

1946 年夏，在哈尔滨召开的"七七"会议上，陈光、万毅等部队领导纷纷诉说：撤出四平后，部队没粮，地方上也没粮，差点饿死人，幸亏有刘司令办的兵站，部队才有饭吃！东北局不但没有处分刘居英，还表彰了他，说他办了一件大好事。也许是因为刘居英会开火车，认为他搞铁路还挺有一套，8 月，东北局将刘居英调到哈尔滨管理铁路运输，从此他与铁路结下了不解之缘。

1946 年秋，刘居英初到哈尔滨，担任中长路中部护路军司令员及政委， 在三棵树火车站留影。

护路军战士高兴地坐从日本缴获的火车头上合影。

　　刘居英到哈尔滨接受的首项任务，是林彪亲自交代的：同松江军区司令员李寿轩共同完成破坏铁路站线，炸毁江桥的任务。要求炸毁哈尔滨铁路车站和所有的铁路道叉、路口；炸毁哈尔滨道里松花江铁桥；炸毁三棵树江桥。一旦国民党攻进哈尔滨，没有铁路和桥梁，会困死在这里。根据战局的发展，三棵树江桥没有炸；哈尔滨车站挖好沟槽没有放炸药；道里松花江铁桥刘居英负责在桥墩上已打好了药眼，李寿轩负责的工兵也装填上炸药，只剩下爆破导线没有连接上。随着"四保临江"的胜利，我军"三下江南"，国民党过不来了，最后卸掉炸药，保住了道里松花江铁桥。当年在桥墩子上打下的药眼，直到1950 年春天才用水泥抹平，如今留下的印迹还清晰可见，是历史的见证。

1947 年夏，刘居英荡舟在松花江上，远处背景就是松花江铁路桥。

1947 年冬，刘居英（ 前排左三）到中长路长春分局视察时集体合影。

　　自 1946 年起，东北民主联军就向中长铁路各分局派驻军事代表。担任中长路中部护路军司令员及政委的刘居英，兼任哈尔滨三分局军事代表。1946 年 4 月 28 日，哈尔滨解放。5 月 20 日，在哈尔滨成立北满铁路管理局，7 月 25 日撤销，成立东北铁路管理总局。9 月，在哈尔滨成立由东北铁路管理总局领导下的拉滨铁路分局 (10 月改称哈尔滨铁路分局 ), 刘居英出任分局长。12 月 12 日，根据东北铁路管理总局命令，哈尔滨铁路分局与绥化铁路分局合并，组建成立哈尔滨铁路管理局 , 管辖线路基本上是伪满哈尔滨铁道局的范围，刘居英出任第一任局长。

担任东北铁路管理总局拉滨分局局长时， 刘居英（ 右）与副局长张铁铮合影。

哈尔滨铁路分局的领导同志们在一起。左起：刘居英、陈遗、张铁铮、彭敏。

　　为全力支援东北解放战争，保卫胜利果实，刘居英上任后的首要工作就是开展"死车复活"运动，修复破烂不堪的报废机车，重新投入使用，以解决当时铁路运输动力不足的困难。哈尔滨机务段的工人们，克服重重困难，精心修理报废机车，使一台台死车复活了。机务段军代表宋力刚和工人们提出以毛泽东的名字命名机车的想法，得到路局党委的支持，经报东北局批准后，举行了隆重的命名仪式。

10 月 30 日，在哈尔滨机务段大会上，刘居英宣布：为纪念工人阶级创造的不平凡业绩，将工人们奋战二十七个昼夜抢修出来的 304 号蒸汽机车命名为"毛泽东号"。从此，以"毛泽东"这个名字命名的机车开始了它的光辉征程！

第一代"毛泽东号"机车。（图片来自网络）

1947 年春，刘居英在哈尔滨铁路局职工运动会上。

1947 年夏，黑龙江省南岔河爆发洪水，冲毁铁路，图为刘居英（前中）在抢修现场。

1947 年 秋，刘居英和东北铁路总局及哈尔滨铁路局的同志们在一起。左起：哈局局长刘居英，哈局党委副书记陈遗，东北铁路总局副局长黄逸峰，东北铁路总局工会主席李明哲，哈局副局长彭敏。

　　哈尔滨铁路局是根据"中长路"经验组建的，全力军运支援解放东北、解放全中国，为恢复东北经济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还训练、培养和输送出许多干部。全国解放后，哈尔滨铁路局成为新中国铁路建设的人才摇篮，从哈尔滨局走出的干部成为各铁路局的骨干力量，许多人还担任了领导。如当年哈尔滨滨江车站的车号员韩杼滨，后来当上了铁道部长和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铁道部副部长屠由瑞、刘平田、国林、韩力平都是哈局培养出的；原哈局电务段技术员金树良成为新疆铁路局局长，等等。

　　1950 年 2 月，军委铁道部部长滕代远在北京北官园召开第一届全国铁路局局长会议，哈尔滨铁路局是当时最大的铁路局，全国也才只有四、五个铁路局。哈尔滨铁路局创造的经验和涌现出的劳动模范也最多。会议期间，郑州铁路局局长刘建章向哈局取经并邀请哈尔滨铁路局去作报告。

两位" 老铁路"的相聚：新中国第一任哈尔滨铁路局局长刘居英（左）和第一任郑州铁路局局长刘建章（右）拥抱合影。

　　1948 年 10 月锦州解放后 , 党中央电告东北局 , 准备解放全东北，接收沈阳市。10 月 27 日，东北局决定由陈云、伍修权、陶铸、张学忠、王首道、陈郁、朱其文、刘居英、朱理治、张维桢、陈龙等 11 人组成沈阳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陈云同志担任主任。军管会下辖经济、财政、后勤、交通、政务等五个处，以及市政府、公安局、办公室、卫戍司令部等九个接收单位，接收沈阳。

10 月 29 日，陈云率接收干部乘专列从哈尔滨出发，途经吉林市、梅河口，绕道四平到达开原，然后换乘汽车前往沈阳。刘居英负责交通处，他带着一个抢修队，一路抢修从哈尔滨到沈阳的铁路和通信线路。

11 月 1 日傍晚，冒着敌人飞机扫射和炮火轰击，沈阳军管会的汽车进入沈阳。东郊国民党的青年师还在负隅顽抗，拒不投降。军管会进驻大和旅馆后，劝降并接收了国民党五十三军。翌日，全歼青年师，沈阳解放了。按照"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的接收原则，刘居英的当务之急：一是抢修被战争毁坏的铁路，迅速恢复铁路运输；二是接管旧政权管辖的沈阳铁路局。

2003 年 5 月，旧地重游的刘居英在当年沈阳军事管制委员会办公地点大和旅馆（现辽宁宾馆）前留影。

　　当时辽沈战役刚刚结束，铁路设施和通信线路遭到极大破坏，刘居英迅速派出队伍，抢修铁路和通信线路等设施，三天内恢复了沈哈间的铁路运输，一周内恢复了至锦州和沈阳西的机车车辆运转，一直恢复到山海关，保证了平津战役的军运任务。

2003 年 5 月，曾任新中国第一任沈阳铁路局局长的刘居英，又回到沈阳铁路局。

当年的办公室仍然是现在的局长办公室，刘居英坐在 55 年前的办公室里，触景生情，感慨良多。

　　原国民党沈阳铁路局情况十分复杂，日伪汉奸和军统特务混杂在职工队伍中。在陈云同志的支持下，刘居英采取"稳住大局"的方针，先把全部人员接收过来，各守其职，不追究有问题人员的历史，在恢复工作中再慢慢调整，确保铁路正常运转。

在恢复沈阳火车站时，发现国民党多次出动飞机轰炸一列没来得及撤走的列车，经查看原来是一列装满美国援助国民党军队最新式 120、122 榴弹炮炮弹的军列，刘居英迅速组织人员冒着敌机轰炸，将军列分解转移到沈阳安东线小站的安全地带。为此，陈云同志颁布军管会命令，嘉奖转移这辆军列的有关人员，后来这批弹药在平津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9 年，刘居英先后出任中央军委铁道部沈阳铁路局局长、东北铁路总局第一副局长。

1949 年 5 月，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周恩来签发的任命书，任命刘居英为军委东北铁路总局第一副局长。该文物捐献给铁道兵纪念馆收藏。

1949 年 6 月，刘居英（前排右四）到中长路牡丹江铁路工厂参加劳动竞赛循环优胜旗授奖大会。

　　1949 年 12 月 6 日至 1950 年 2 月 17 日，毛泽东主席出访苏联。中央获悉国民党特务将要在毛主席访苏期间在铁路线上搞破坏，形势很危险。在滕代远部长的直接领导下，刘居英负责山海关至满洲里沿线的运输工作。他精心组织，带领沿线干部群众，日夜巡逻，确保毛主席专列的安全往返。

1950 年 2 月 14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在莫斯科签订了《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议》。根据并依照该协定第一条，4 月 21 日在北京签订了《中苏合办中国长春铁路公司议定书》。新的中长铁路管理局于 25 日开始工作。理事会主席和铁路局长由中、苏双方按期轮换担任。33 岁的刘居英被任命为中国长春铁路局中方局长。

1950 年 5 月，33 岁的刘居英被任命为中国长春铁路局中方局长。

中国长春铁路局成员在办公室合影。

1950年刘居英在中国长春铁路局大会上讲话（右一为苏方局长恩·阿·格鲁尼切夫）。

1950 年 5 月，中国长春铁路局理事会全体成员合影（前排右一刘居英，前排右四余光生）。

刘居英（右）与苏方局长恩·阿·格鲁尼切夫在中国长春铁路局"开展工作一年成就展览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