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里的快乐往事

晓廉

　　 又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第二场酣畅淋漓的大雪。有人说在江南下这么大的雪是十年一遇，在我看来差不多二十年一遇。这些年，雪已成为稀罕之物。今年遇见如此大雪，虽没有孩童们那样的兴奋，却也勾起尘封在脑海深处有关雪天的种种记忆。　　在我年少年轻时，无雪不成冬，雪下起来经常十天半月连绵不断。积雪很厚，浅则没过脚踝，深则接近小腿。大人小孩都喜欢雪，大人看重的是“瑞雪兆丰年”，小孩想的是玩，因为有了雪，就能玩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踩雪跷、敲冰凌以及雪地捉鸟、狩猎等有趣有味的事儿。冬天有雪，才能在白色世界里彰显出冬的特有韵味。这样的冬天才完整和完美。

　　雪天里的快乐事，城市与乡村不尽相同。捉鸟、狩猎、踩雪跷就独具乡村特色。

雪地捉鸟比较容易捉的是麻雀。这是我们这些乡村小孩每雪必玩的游戏，也是麻雀的习性使然。麻雀很小，繁殖力、生命力很强，数量众多，但很懒、很贪、胆子很大。它不会做窝，产卵繁衍后代、夜间栖息都是在屋檐洞里和草堆里凑合，而且很贪吃。由于经常与人近距离接触，并且时常穿堂入室，养成了胆大的习性。正是这一习性，每当下雪食物难觅时，我们这些顽童们便开始下套捉麻雀。

这个套就是设下一个简单的“陷阱”，即铲除门前一块积雪，露出地面，将筛粮食的大筛子置于其上，再用一根五、六寸长的木棍将筛子一边撑起，里面洒些稻米作诱饵。饿极了的麻雀立刻围了过来，在筛子边上、 顶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象是在讨论、商量，轻易不敢进到筛子里面。观察些许时间后，少数胆大的先行跳进去觅食，继而不断跟进。待大多数进入筛底时，迅捷拉倒支撑的木棍，把雀儿罩在筛子里活捉。俗话说“鸟为食亡”。这在麻雀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诠释。

雪天捉鸟除了麻雀，我们也会捉在当地过冬的其它小鸟。在我年少时，老家遍布竹林。竹林枝叶繁茂，象个硕大的华盖，成为鸟儿遮风挡雨和御寒之地，特别是雪后天气暴冷，夜晚鸟儿都会来到竹林栖息。我们常在夜黑之后，冒着寒冷到竹园去，用强光手电在竹林里搜索，发现竹枝上栖息的鸟儿后，用劲摇动竹竿，鸟儿受到惊吓便横冲直撞乱飞，一不小心便会撞落地面被擒。

雪天捕鸟，主要是为了玩，虽然天很冷，我们衣服很单薄，手脸冻得通红，鼻涕直流，但却乐此不疲。那时鸟儿真多，麻雀多得被当作“四害”之首遭清剿，捕获一点并不会危害鸟儿的生存和繁衍。虽然捉鸟是玩，有时捕获的麻雀多了，大人也会烧个油炸麻雀尝尝鲜。

　　说到狩猎，主要是在每年雪天跟随大哥捕捉黄鼠狼。

冬季是捕捉黄鼠狼的最佳季节。黄鼠狼的活动范围很广，一年四季前三个季节它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冬季为了觅食才靠拢到村庄活动。这使捕捉的指向比较明确，而雪天留有清晰的足迹更能掌握它的行踪。黄鼠狼的皮毛是毛中上品，以冬季最为成熟并具有经济价值。毛笔中的狼毫就是用其尾毛制成的。

冬天的黄鼠狼一般住在墙洞里、草垛下，或者住在村边的树洞、河洞里。无论采用什么办法捕捉，都要先摸清它的住所，才能有的放矢。因此，每当雪停以后，大哥都会带着我在冰天雪地里寻觅黄鼠狼的藏身之所。大哥告诉我，冬天黄鼠狼主要以老鼠为食，而老鼠以住家最多，黄鼠狼觅食的踪迹大多在洞穴与住家之间。我们在野外注意辨别黄鼠狼走过留下的足迹，细心寻找洞穴。

发现洞穴后，大哥根据自己的经验，如果确定黄鼠狼就在洞中，他会仔细查清有几个洞口，然后只留一个主洞，其余洞口堵塞紧，并用尼龙绳结成的网兜套住洞口，让我用木棍在洞的背面使劲撞击，黄鼠狼受惊吓向外逃窜，一头撞入网兜被捉。　　  

不过使用最多的是笼箱捕捉。大哥用旧木板做了十多个笼箱。笼箱大约长80公分，寬和高20公分，一头设闸门，放在笼中的食物系在吊起闸门的横杆上，当黄鼠狼钻进笼内吃食物时，拉动横杆，闸门就会落下将黄鼠狼关在笼内被捉。我们晚上将笼箱放置在黄鼠狼经常出没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收回。虽然不是天天有收获，但隔三差五总有惊喜，一个冬季也能擒获到十多只，有个三、四十元的收入。 

冰天雪地里狩猎，冷并快乐着，不但收获了捕捉到猎物的喜悦，学会了狩猎的技巧，还磨练出吃苦精神。

　　踩着雪跷上学堂，是雪天里的一道风景，也是我亲身经历的。

说是风景，其实是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我上中小学时，国家最困难，家庭很穷困，穷得买不起一双雨鞋。大雪天，赤脚吃不消，穿母亲做的钉鞋既不保暖，又容易灌雪。钉鞋用帆布做成，底部钉上蘑菇状铁钉，然后用桐油反复油漆，阴干后使用。由于鞋帮矮，雪天进雪后湿透鞋袜，常将脚冻伤。

还是心灵手巧的大哥想出了办法，他用毛竹做了一副夹棍雪跷给我上学。毛竹质硬并有韧性，也不是很沉，用起来也轻便。雪跷脚踏处离地面最多30公分，两手握住竹棍贴紧夹窝，靠着墙壁站上去，保持重心稳定，就可以走起来。开始走时，常常手脚不协调失去重心而摔倒。好在这种雪跷很矮，摔倒也不会有大碍。俗话说熟能生巧，走上十天半月，便很少摔跤，上下台阶、爬坡过桥、跨缺口过门坎，也都行走自如。

我这一小小创举，带动一批同学用起了雪跷，时常在路上形成一个雪跷队，很是吸人眼球，平添了回头率，真的是苦中有乐。

　　在搁笔之时，窗外的雪花仍在飘舞，我的思绪也象雪花一样停不下来，太多与雪天相关的往事在脑海中出现。触景生情，涂鸦几句，难以成文，只是想释放一下心中的感受。但愿年年有如此大雪。

2018.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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