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磊:品读岁月,静染尘心。

<h3> 怀念父亲</h3><h3> 文/范磊</h3><h3><br></h3> <h3>  坟冢新绿野生花,却见清明雨织纱。触景怀亲空落泪,阴阳难寄各天涯。</h3><div>   亲情在我们周围的时候,我们浑然不觉。自然地过度着那一份悠闲,每次年关回家老父亲总会在我们必经之处不时地偷望,不善言语的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孩子们拿着零食。难与言表的欣喜,在他心里升华,而我们却一次又一次地忽落了他的辛勤,把难得的一次团聚演变成了父母的跑前忙后。</div> <h3><br></h3><div>   父亲的突然离世,我一直至今都无法释怀,是我们的粗心大意让一向健康的他在我们心里留下了永久的悔恨。当那个带着哭音的电话响起,我知道此生的父子恩情也许被它永久的隔断,从遥远的边陲小镇我们一行七人用最快的速度也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望着灵床上父亲安祥的遗容和他嘴角上隐隐的血迹,让一向心硬的我泪湿眼帘。摸着他那冰凉的手在也找不回它在我心里的温暖。</div> <h3><br></h3><div>   每年在回家,再也见不到父亲背着双手悠闲地在他忙碌了一辈的土地上心满意得地溜达、身后的虎子也不失时机地跑前跑后,向主人媚献着殷勤。父亲坐的椅子空落落的,在它上面的父亲,我记忆最多的是他戴着,用一根麻线拴着一只耳朵的眼镜,看着我以前的旧书,还不时地用手扶摸一下身旁的虎子,慈爱的眼睛里最多的是满足与温暖。</div><div>   父亲,天堂的您,让我们牵挂着、思念着,我知道那儿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我更知道您定会在那儿思念着我们、期盼着我们。时值您离开我们十周年,让我的怀念,在此篇文章里流向您,让您知道儿子的心仍在痛,那是对您的愧歉。</div> <h3><br></h3><div>   离开了我们的父亲,我不知天堂的您,是不是仍在抽那种廉价的香烟,更不知每年的春节谁与您为伴,雪飞满院的时候您又能到哪里去守候温暖。</div><div>   曾几何时,父亲年轻而帅气,在他宽厚的背上,留下了我多少温馨的感动。那流年滑过的记忆也在那份清贫里,滋生出一湾无法抹去的幸福与欢乐。</div><div>   父亲是初中生,在那个年代应该是个文化人。他喜欢唱那种古老的歌,一种浑厚而悠扬的旋律隐匿着他几多人生的感悟。</div> <h3>   岁月的烙痕,清除了生命中的众多不舍,却也无情地在父亲脸上刻下了一份疲惫,那份悠悠的叹息也把一种沧桑印染成一湾感动。父亲那山一样的身躯也在岁月的打磨下,佝偻成一份心酸。</h3><div>   时光少了那种亲切的相偎相依,不知何时被一种世俗的枷锁分隔成一种自然的无奈。我们用一种自私的借口,填补心中的那份亲情。有时只是一个电话也懒得几句,只是对方的絮叨里让心间多了一些烦躁。却不知他们那份空洞的心,再也无法轻易捕捉到我们的身影,只能用一种怀念温柔着过去的点点滴滴。</div> <h3><br></h3><div>   记忆的深处,父亲得过一次肝炎病,当时是挣工分的时段,七口之家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在那种情况下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所以我大姐为了照顾我们兄妹几个从没上过学。最后不得已父亲去了山东我姑姑家去养病。时间去了多久,我只有一个朦胧的记忆。那个爱把我抱在怀里的父亲,爱用手拍打我脚心的父亲象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以至于我都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把病看好的。只记得那天父亲把我抱在怀里用他扎人的胡子扎我的脸。把他那宽大的脸埋在我胸下。我感觉父亲有泪溢出。但我却无法理解他内心的情感。</div><div>   家乡有一条老河,河里长年水流潺潺。那里有数不清的鱼虾。每到冬季水浅得能看见河蚌行走的印迹,那些傻傻的河蚌会把身子藏在淤泥里,而它们呼吸用的双壳偶尔吐着细细的水泡,我们会轻易地发现它们,用一个小网兜绑上竹杆不用下河也能轻易把它们捞起,父亲会把它们的肉清洗干净,做一道美美的荤菜,这也是那个清贫年代绝佳的美味。</div> <h3><br></h3><div>   老家四季分明,春秋两季庄稼。当时我们生产队种稻。父亲的工作是给稻浇水,管理抽水机,当时还没通电,用柴油机作动力的那种。抽水机旁搭一个简易的草棚,父亲把我放在草棚里,然后和哑巴(另一个社员,天生哑巴,他负责看水)发动机器,长长的皮带这头连接柴油机,那头连接抽水机。啪啪的声音响起从慢到快。当一切都稳妥之后,哑巴拿着铁锹,颤巍巍地顺着沟渠走了。父亲便躺在草棚下,嘴里嚼着一根草茎,把一支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闲地哼着小曲。我也有许多时光是听着那“啪、啪、”的皮带声,还有父亲那熟悉的小曲声漫漫地睡去的。</div><div>   以前,我们农村每到夏初便有走乡串户佘小鸡小鸭的,当时不收钱,等到来年这个时候在来收钱。因为稻田里有许多小鱼,小虾,还有数不清的小蝌蚪。父亲便佘了几十只小鸭子。毛绒绒的小鸭子煞是可爱,它们有时歪着小脑袋用那小眼睛瞪着你,有时摇摇摆摆地象在跳一种滑稽的舞蹈。这些小家伙也给了我童年带来许多欢乐。</div> <h3><br></h3><div>   早上父亲便把它们放进稻田里,让我偶尔去看看它们,晚上再把它们赶上来,用小筐装好父亲在把它们挑回家,那颤悠悠的扁担,挑着父亲的幸福,也挑着我童年的快乐。</div><div>   头几天小鸭们晚上必须用人赶上来,哑巴用手数他一反一正,最后在点头就知道鸭子们都上岸了。过几天后父亲一吆喝它们便知道该回家了,它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有时会把我逗得哈哈大笑。</div> <h3><br></h3><div>   等它们大了之后,小筐装不下了。我和父亲便赶着它们回家,一路上父亲唱着歌,我走在父亲前面,那鸭子有时很调皮不时地越过沟渠追着飞舞的小虫子。那一幅动人的画卷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一份温馨的回忆。也是我们父子最甜甜的相守时光。</div><div>   每次夏季下大雨,小河的水便会暴长。等雨停之后,小河通大田地的,唯一的一条路几乎被水淹没。其实这是条很简单的土路,下面埋几个粗水泥管子,上面盖上土便成了路。大水快下去的时候父亲便在水流的下面,也就是路的东面竖上一领簸(一种用高梁杆织成的晒东西用的工具)路上面再横一领。那鱼儿都逆水而上,当它们顶到簸之后便一跃而上,硬生生地落在上面的簸上。父亲便把它们抓住,交给我让我抱回家。从那到家并不远,我来回穿梭,虽然累却快乐着。抱在怀里的鱼儿有时拍打着我的肚子,弄得我痒痒的。</div><div><br></div> <h3><br></h3><div>   这些浸透骨骼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际。那时的父亲是我心中的一座山,一座给我遮风挡雨的山,他那伟岸挺拨的风骨影响着我的人生信条。他那开朗自信的性格,也给我的人生一汪永不干涸的精神源泉。</div><div>   父亲抽烟,但他不会喝酒,就是给他一小杯他也能醉晕晕的连歌也找不到调。有时很后悔某件事,在我的叛逆期给父母留下了多少担心与痛苦。我们真的记不起父亲什么时候变老的,有时看着他静然地独对夕阳,默默地自言自语。那被夕阳染红的沧桑忽然间的心象是被谁刺了一下。</div> <h3><br></h3><div>   当我们姊妹几个都成家之后,父亲的心仍在随着我们的变化而变化。他尤其照顾我大姐,他经常说对不起大姐,是他耽误了大姐,没让她读书。不过大姐也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自结婚后父亲家的体力农活大都是大姐和姐夫干,我们几个都在城市安了家。</div><div>   我记得那年,接了父亲的电话让我赶快回家一趟,说大姐喷农药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没醒。我到家之后我发现父亲廋了很多,他围着大姐的院子一圈一圈地转圈,恨恨地跺着脚。一向精明果断的他失去了主意。“爸,咱得上城市大医院,”我对父亲说,“那赶快叫车”最后大姐在第七天之后醒了过来,我那父亲竟偷偷地哭了一场。</div> <h3><br></h3><div>   父亲养了一条狗,叫虎子。说起这条狗还是我在老家时朋友给我的,当时我把它养了大概两个月左右,这狗的两条后腿直不起来啦!医生说严重缺钙,恐怕看不好,自个喂的下不了心杀它。在一个晚上我把它抱在小河坡下,对它说“虎子你自生自灭吧”!第二天我到父亲家时赫然看见虎子在父亲怀里。父亲说这小家伙硬是用两只前爪爬到父亲的锅屋(厨房)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它的腿居然好了。所以那虎子对父亲特别忠心,只要父亲到哪它一般都尾随着。</div> <h3><br></h3><div>   父亲是我们村的主事人,谁家红白喜事都得叫他主持。农村人吃酒席小孩多也都没多大讲究。所以父亲每次都生气。我也心痛他,就不想让他再去。他总是说,别人信任他乡里乡亲的又怎能不帮这个忙。</div><div>   父亲是个粗人,却总为家里的开支精打细算;他是个节约的人,却唯独对我们大手大脚;他是一个父亲,却总与我们用朋友的语气交谈……</div> <h3><br></h3><div>   父亲的爱就是山,他用他结实的肩膀,用他宽阔的背,用他长满粗茧的双手,撑起我们这个小而温暖的家。他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什么……</div><div>   这就是我的父亲,我从小到大心里一直钦佩一直爱的人。</div><div>   也就是这样的父亲,在他离世的那一刻,我们一家七口(包括弟弟一家)没有一个在他床前,也只有我那大姐伴他到最后。还有虎子,听母亲说虎子从父亲去世就一直守着他,直到把父亲送下地,它曾在父亲的坟前刨了一个坑,好几天不吃不喝,最后也不知它去了哪里。</div><div><br></div> <h3><br></h3><div>   每次年关回家,大姐总会把我们聚在一起,去给父亲烧纸。她总是含着泪对我们说“咱爸最喜欢吃方便面,以前家里穷,唉!他要能活到现在多好,我天天给他买着吃”。说着说着她便会哽咽起来。</div><div>   今又提笔,书一段记忆,盈一程怀思。看北国雪飘,万物孝装。回望故土江南,花携一湾思念,祈守座座坟莹。为那一腔念思寄往天国。</div> <h3><br></h3><div>   酌一冷漠天涯,夜初寒凉时节,十字街头,纸烬灰染,用一种虚诚对接,告慰心缘。念何往?心何忆?梦里岁月,悄然灼痛记忆。</div><div>   知否,寒食花语簌簌浅落。风斜斗片静廖,吹落在荒冢之上。痛之痛,何人能替我掬一杯素土,为那多年忏悔之心通灵悠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