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作别不惑--紫霄峰登顶驴行记

薛亚东

      

       宏其，庐山二中师也，斜川户外开先者。幼时即劳作于山南，弱冠任教后登山不伫、勤读志史、笔耕不已，匡庐人文地理熟稔至极。现年近花甲，仍思敏体健，含饴弄孙之余偶发少年狂重走经典线。

       丁酉年冬月二十五，收宏其师信“两日后溯禹王谷（一作洪山洼），同往否？”，适逢余生辰，欣然应之。另嘱余“慎带外挂，携体强力健者，当日辰时归宗苗圃处发”，速查舆图，方知此地甚熟。昔年至浔公务尚轻，尝于庐山南麓租薄地亩许，合妻女名为“云朵之地”，播优良种、灌山泉水、施有机肥、放吃虫鸭，人工除草、自然生长；闲暇躬耕其中，忙碌请民代劳。逢妻儿探亲，摘瓜择菜不亦乐乎；金秋得米七斗之余，令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方为要。昔劳作时，观此地山峦叠嶂、云蒸霞蔚，峰壑间可见喷雪惊雷、悬若白练。早起溯涧意，宏其一邀焉有不应之理！

       二十七日早，八人（宏其、清川流云、一刀、豁达、龙腾、余及两属）汇于上头胡家，弃车村口，小径入洼启驴途。初，土冈浅阜，无攀跻劳，可悠然观景。鸡笼山孤立似窠、金鸡峰展峦如翅、白云峰峭壁似墙，三山紧倚、郁葱相连，询宏其山名可因“金鸡报晓观白云、金鸡将息回窠穴”乎，笑回“或可为”。余暗忖有鸡司晨当亦有犬守夜，安有黄犬山乎？

       金鸡、鸡笼东原为太虚观，因修静谧号改称简寂观。庐山名之由来有三：周初匡俗、西周方辅李腼、汉初匡俗成仙说，皆与道教相关。匡庐文化以道为始，魏晋南北朝昌盛一时。然虎溪三笑后，道教于庐日渐式微，渐转三清、龙虎也。今东林已置分署，简寂观观之不存，何至于此？盖因道家沉迷炼丹捣药长生术不思进取，而儒释两家博采众长精进发展也，道之“止烦在简、远嚣在寂”主旨丢矣。

       行二里，路旁立35号界桩。再上三里穿茶园，众立巨石留影，后右侧横切入涧，海拔260米。时值隆冬，涧边矮丛蒙密，槎桠枯枝，践则断折，钩包刺衣，顷刻尘垢满面。始起海拔上200米有四瀑，落差甚小、坡缓流坦，涧内则可溯达。潺潺细流沿溪下，几汪碧潭缀其中，掬水沃面，煞是醉人。偶见石块表面发光，似水浸已，思其矮踞，未作多虑踏之登高，终跌落浅溪；虽着防水履，仍漏少许，微冷。驴行当唯记谨慎则安。

       海拔500至700米间有五瀑，皆陡坡高落差，虽欠水期亦难溯也。沿溪北上，两崖峭石夹立，瀑巅飞雪纷纷。践石蹑流，迂回涧侧，山折溪坠，可至瀑底，仰面难见全貌，崖掩之也。须从崖侧逾隙而上，两旁愈峭，下汇为潭，壁立而渊深，观之而股栗。抓垂藤攀固石历难渡险至海拔约570米处，涧右两崖之上，一石横嵌，可坐数人，仿若飞梁。宏其师昔日以石布“斜川户外”四字，经年可辨。梁侧悬瀑飞坠潭中，梁上可远眺鄱湖、近观南康、左依白云、右仰紫霄，似处山水画中。休整留影再上，涧侧崖高坡峭，几无植株，幸有茅草突石。一众蛇行而上，抓草牵棘，石丛起则历块，崖侧削则援崖，至手足无可着处，头驴清川放绳垂接度险，宏其殿后收队，终至瀑顶，海拔700米。
       窃以为禹王谷九瀑胜于三叠泉，一联以概之：
                  三叠一眼得来终觉浅
                  九瀑躬身探行才为真

　　其后小径虽久无人至，略辨可认，行约二里见一瀑直下，崖上淌处甚为平整，流水清澈透底。驴友告余常为补水路餐处，近之视野尤佳，遂趋前十数步，立飞瀑之巅，四顾奇峰林列，沟壑纵横，留影以念。行五里，到黄莺寨，沿雨水冲刷小沟上约二里至仙人脊。脊高无障，虽微风亦难拒寒侵，清川断降右侧山腰以行。茂林高无荆棘扰，雪未融有豕迹辨，速进四里至紫霄峰北麓。孟冬之雪完存，犹似林海雪原，踩之没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理同矣！

　　上攀百余步，至峰顶，稀松覆之，然无碍远眺。极目可见数峰浮于云端，西南向，目测略高于庐，应为九江第一峰-九岭尖。余尝于去年金秋登九岭巅观日出，层云蔽之，但见东北向浮云上朝霞下匡庐轮廓清晰可见。立高而望远，今反证之，实为幸事！

　　溯涧登高既成，又逢佳日，路餐饮酒庆之，微醺！视松间置数瓶，内有纸笺，询何故，宏其师曰：驴友留字念也。欲仿，有笔无纸，则取瓶中物共用之。痕粗重，透纸背，驴心不安，余慰“斜川众咖合陪之，应感幸哉”

餐毕，沿脊奔余峰、金轮，至仙人足印石。放眼四顾：脊南众山，伏如聚蚁；脊北诸山，起如卧龙；鄱湖洋洒东麓，大江带于天际。此乃匡庐绝胜处也，可观寥廓江天、抒激荡豪情！

　　再十里，一路缓降，辰发申至，行近四十里，归于始处。山莫高乎人，路莫长乎足，心所向即可达也！

驴友印象

宏其：知识渊博明渊由。

清川：技术精湛勇排头。

豁达：花螺牛肚伴小酒。

一刀：上攀急火下悠悠。

龙腾：过分谦虚强说愁。

附顺口溜
宏其再领路，强溯禹王谷。
驴友似脱兔，看全十三瀑。
缘草攀陡崖，腿抖心发怵。
嫩驴面如土，强者一如初。
行走仙人脊，远眺鄱阳湖。
左望南康府，右俯康王谷。
登顶紫霄峰，浊酒两三壶。
绕道金轮西，终踏归宗土。

最后特别感谢斜川各位大咖的关心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