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年关咏叹调

个性才女

又到了这个季节,又到了这个时刻。 腊月,年关。 此刻,冬已结成冰,在最清冷的日子,晶莹,洁白地踏进腊月。那许多抹不掉的曰子,化作落雪缤纷,挥也挥不去,抛也抛不开的在心头飘零。 现在,避开眼前那些随风飘摇的枝丫,我在一次次地梳理思绪,追忆便在雪地上踏出一行足迹,静静的,我多么想再次听到父亲赶年集那匆匆的足音,再次看到姑姑灯下绐我赶做过年的新鞋;再次穿上爷爷卖掉兔子给我换來的花衣裳…… A、腊月,滦河冰上响着父亲的推车声 那年,我只有十几岁。 眼看腊月=十了,年关在即,家里却没有一分钱过年。我读着父母的脸;那上面写满叹息。在靠工分糊口的年月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在生产队劳动,一年下來,只有口粮勉强渡日,到年终欠下生产队不少的钱,那有余钱过年呢,只好用分下的白薯,制成冻粉条,到集市去卖。 腊月=十=,是滦河西奔城集。 那天,天还没有亮,满天的星星,满月的清辉苍白的照着我的村庄。鸡没叫,狗没咬,天还早着呢。父亲把我从梦中唤醒,我急忙穿衣下炕,來到院心,妈妈己为爸捆好粉条,装上小推车,车前拴好了一根绳子。我知道,那是给我用的,父亲在后推,我在前面拉。 我和父亲上路了,走在赶往奔城的途中。吱吱呀呀的独轮车声,一辆接一辆,早已打破村庄的寂静。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也陆续去赶年集了。 走在村西沙滩的柳树行,旷旷田野里已是空空如也,那些横竖在地里的零散柴草也裹满白霜,树枝上披上了一层白白的树挂,每个人的嘴里都冒着热气,天太冷了。横卧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宽宽的冰带,看不见往曰载人的小船,冰面上晶莹,透明。 “爸,我怕!”望着光滑的冰河,我怯怯地喊。 “走吧,天冷冰已冻实了。”父亲鼓励着我。 看一个又一个的人都过去了,我咬咬牙,拉起绳子,踩着冰,听着背后父亲的脚步声,迎來了奔城集日那新一轮的日出。 B、姑姑灯下绐我做着过年的棉布鞋。 那夜,我不知由梦中醒了几回。姑姑坐在灯下,绐我做过年穿的新鞋。“吱吱"的拽麻绳的声响,带着冷风,扑在我脸上,一针针,一行行,延伸的是姑姑那数不尽的爱。姑姑只比我大九岁,但她却太苦了,十五岁时奶奶便瘫痪在床,一躺就是六年。没曰没夜伺侯奶奶。又要上学,又要赶做一大家人的吃穿,坎坷的人生练就了她坚强的性格。几乎,她没睡过一个成眠的觉,总是这样,一针针,一线线,缝补着她的青春年华…… C、爷爷的兔子,绐我换來花衣裳。 那天,爷爷的炕上放着一件花衣裳。鲜亮亮的,我至今记忆犹新。 “爷爷,这是谁的花袄?” “你说呢?” “我的。”我拿起花袄,穿在身上。 “爷爷,这衣裳几块钱买的?” “几快钱,是我的兔子换來的”。 “爷爷,你怎把兔子卖了?” 望着花衣服,我好份心,好伤心的,爷爷勤劳一生,从不舍得花一分钱,养了几个兔子,又为我换來了新花袄,可怜那几个兔子,也许成了人家桌上的美食。我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从那一天起,我意识到一颗花朵般芬芳的童心渐渐离我而去,而一颗早熟的种子,开始破土萌芽了。 几度风雪,几度寒霜。 多少个日子,默默飘落。而刻在我生命深处的脚印,又印实了今天一串串苍然的寂寞。当我不再为过年而愁的今天,我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出这样让我终生难忘的故事。但那早熟了灵魂,足以让我抵御困苦,抵御一个个风雪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