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情声:我的闺中密友

一叶知秋

中午闲坐办公室，上上网，听听音乐，好不悠哉！“叮铃铃……”，电话响起，站起身去接，却又消声匿迹，重又坐下，电话铃声又响，刚一拿起话筒，就听见老胡同志急急忙忙地说：“唉呀，我现在真是老年痴呆了，想打给你的，却又打到我姨娘那去了。” 想象中老胡同志说这话时的表情，肯定又是急赤白脸的，我悠悠地对她说：“老胡！不，胡老，我说这样的事你已经干过不止一回了，上次你找别人，却打到我这来，我刚一喂，你就来一句“对不起，打错了，急猴猴地挂掉了电话，哎，同志，你的记性现在的确不行了！看来，你确实有老年痴呆的迹象了！””听我这么一说，她倒噗嗤一笑：“是的，是的，我这记性太差！”

本以为这位街道干部主动地，百忙之中抽空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承想，她却东扯葫芦西扯瓢，鸡毛蒜皮的事说了一大堆：老何，最近咋样，车子买了么？房子买了么？最后才说：过几天要到我单位附近开会，想顺便来看我，问我接不接待她。嘁！能不接待吗？敢不接待吗？我这边刚一张嘴：“好啊！来啊！”，她那边又心急火撩地说：“我到你那去，小朱中午怎么办？”“到你妈那去！”“不行，我妈去镇江旅游了。”“中午自己热饭吃！”“不行，噢，对了，想起来了，小朱同志那天要期中考试的，我不能去你那了！”

瞧瞧，这就是我86年认识，一直到至今还在联系的初中同学，永远都是那么火急火撩，一点都不淡定，而且最近几年还忘性极大，幸亏我记性还不错（自我感觉滴）。我那天打趣她：“赶明找你借钱，行不！”她答得倒爽快：“行啊！”“嘁，万一我借三万，你老人家却记成五万，我不亏大了！”

这位老胡同志，姓胡，单字“静”，且还是个独生女，虽然现在独生孩子满地都是，但是对于我们七十年代生人，独生女还是蛮少见的。好象记得初次见到她，并没有“一瞥惊鸿”的感觉啊，怎么就联系了那么长时间了呢？不就同学三年么？再说了又不是同桌的你？莫非我们有共同之处，相似之处？细细推敲，却想不起来我们曾经志同过，道合过：我学会计，她学中医(就那么急性子、大嗓门的人，居然学起了中医），我进企业，她却猛地华丽一转身，成了街道干部中的一员。

我记得老胡同志是有点画画的爱好，在那时，我把一个小人画得大头大脑形如痴呆时，她就能把花仙子这类的卡通人物画得蛮像回事，只是她并未此当上美术课代表，而居然成了历史课代表，初中三年，到她家去过若干次，混吃过若干次，印象中她的闺房是极为洁净的，书桌上空无一物，玻璃台面亮得能照人影，床单平整得无一丝皱褶，我怀疑她是不是天天拿熨斗熨，就连关上门别人看不到里面的衣柜，她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春夏秋冬四季衣服叠得方方正正，哪如我永远在衣柜里不能顺利地找到所穿的衣服。不仅如此，她还特地把纸裁上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待吃饭时，每人面前放一张，以便吐些骨头之类的，这让随便在桌上噗的一吐的我极不适应。我想，她是有些具备当医生的潜质的，医生爱干净嘛！虽然我现在是以欣赏的眼光来描述她的洁净，但那时我是哧之以鼻的，她却常拿一经典片断来取笑我：某日，在没同我预约的情况下，“擅自”闯入我的闺房，赫然发现睡姿不雅的我在酣睡当中，边上居然放了一根没啃完的玉米棒。

初中毕业那年，班上流行写毕业语录，每人拿个笔记本，找要好甚至不要好的同学留几句话，以便无论海角天涯之后，看到此留言，还能回忆起年少时的点点碎片。我，也加入了本本一族，拿着本爸爸给我的牛皮纸封面的工作日记，四处找同学签名留言。记得最先找的就是这位老胡同志，不，那时只能称为小胡，让她不仅留下言，而且这言里还要充满对三年友情的溢美之词。小胡同志心领神会，不负重望，扁扁的字体写了满满三页纸，并且还画上若干个卡通人物，留言的具体内容我已记不得，只记得平时挺实际的她那次写得满煽情，而且开头用了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轻轻地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可惜的是，毕业的我们，并未伤心得落泪，因为那时十六岁的花季里是没有伤感的，有的只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我上了高中，她也上了高中，只是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她学文科，我学理科，由此在学习上我们无更多的交流。那时候家里装固定电话的还不是很多，唯一友情见证便是写信。我是极喜欢写信的，因为在信里总能可以随意地倾诉酸甜苦辣的，且语言可以夸张，感情可以放大，于是乎，在通信方面，我常常占主动地位，主动写给她，且篇幅也长。有一次，我整理抽屉，看到她那时的回信：……你说你最近的烦恼……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那时的我有什么值得大篇幅倾诉的烦恼，或许那时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

高中毕业，她学中医，我学会计，期间她见证了我的初恋，我却仍是她唯一的同性兼异性朋友。毕业之后，因为所学专业的不同，我们的工作也注定了不同，我在一家外贸公司一直干着财务工作，工作之余，我又自考了本科，又考了中级职称，而她呢，却一直在工作上拿不定主意，我于是常在电话里批评她：不上进，不思进取。初恋的感情告一段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的感情世界处于一片空白，情绪也相当低落，我学会了把这种伤心隐藏，并未把全部告诉她，不知情的她，安稳舒适地过着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我竟然不知晓，待到知晓时，已经到了可以称之为“未婚夫”的程度了。她一声不哈地完成了结婚、生子的人生历程，等到我又一次恋爱、结婚时，这位老胡同志已经可以抱着闺女来参加俺的婚宴了。

她有了闺女，生活的节奏骤然紧张了许多，有时想打电话找她聊聊，还未说几句，电话里便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那时的她，别说找我聊天，就是在工作上，也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来，那个体质多病的小朱美女耗费了她太多的时间。

我们的联系渐渐地减少，有时，甚至半年时间都不曾打过一个电话，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见面时依旧熟悉的感觉，以前， 我们上学时，互相喊着彼此的绰号，二十多岁时，我们正儿八经地称呼彼此的名字，现在，已近中年的我们，已经是“老何”、“老胡”的叫着了。

人的一生可以有许多朋友，但是能经历二十几年的岁月流转确是不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朋友、闺密。朋友，不如恋人亲密，朋友，不如家人体贴，但是朋友可以分享你人生中的一切事情，包括不堪，包括无法与他人言说的秘密。

“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朋友最好的境界：清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