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风寒透 （祁羽砚 萧应琛）

冰糖葫芦

　　祁羽砚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依旧是那一身军装，气势凌厉的男人。
　　这一幕，与他上一世带领雁南军踏平他迦南，绞杀他父兄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只一眼，他半睁的潋滟凤眸瞬间变得赤红，“萧应琛，我一定会杀了你！”
　　萧应琛听到动静，如墨的黑眸落到他的身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语气轻慢。
　　“你确定？可你现在就是我的掌中之物，祁羽砚，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祁家大少爷吗？”
　　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祁羽砚猛地翻身而起朝萧应琛扑过去。
　　可他却陡然顿住。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他却始终够不着。
　　萧应琛低缓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三年来，你的一招一式我都清清楚楚，你觉得你还逃得了？”
　　还真的是天衣无缝，事无巨细啊！
　　祁羽砚眼里有着刻骨的恨意，心好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点一点的凌迟着。
　　他冷声开口嘲讽：“萧总督军不趁现在斩草除根，却想着圈禁我？”
　　“杀你，不过迟早的事。”萧应琛不紧不慢的拢了肩膀上的披风，嗤笑道：“如果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着你？”
　　祁羽砚死死的攥紧了手，唇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冷凝还是苦涩的笑，“所以，你还想通过我得到什么呢？”
　　他在他身边隐忍三年，昨日与他大婚的是他，举兵攻占迦南的......同样是他。
　　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绵绵不绝的鞭炮声中，他身着喜袍，被他死死按着，看着他杀死了他的父兄。
　　一时鲜血四溅，只留下父兄看向他的眼神。
　　祁羽砚的手越收越紧，一双瞳眸里恨意肆虐。
　　这时，萧应琛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凑近他的眉目里尽是沉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祁羽砚，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自己蠢，怨不得旁人。”
　　祁羽砚盯着他，笑得森然：“萧应琛，我是蠢，蠢到把我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不过，萧应琛，若我不死，我必定要你血债血偿。”他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闻言，萧应琛掐着他下巴的手猛然用力，凝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字一句，“我等着。”
　　他说完一把甩开他。
　　将清粥猛地举到他唇边，冷声道，“把这碗粥喝了，你最好乖乖听话养好身体，涧儿还需要你的肾。”
　　祁羽砚扭过头，碰也不碰那清粥，“肾？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纤长的眼睫敛了下来：“涧儿当真是你的远房表弟？”
　　萧应琛生性冷漠，没心没肺，竟会为了一个远房表弟做到如此地步？
　　萧应琛神情桀骜，一脸不屑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像是一把刀子插进祁羽砚的心中，“那是我萧应琛的未婚妻，未来唯一的萧夫人。”
　　“唯一的......萧夫人。”祁羽砚呢喃着，双眸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说过这句话，只不过他说的......是他。
　　一年前，萧应琛率军出征，误入狼窝，他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不顾父亲与哥哥的意愿，深入雪峰狼窝，历经危险才将萧应琛救了出来。
　　当时萧应琛便许诺他说他是唯一的萧夫人。
　　也是这时，这名唤涧儿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迦南。
　　他问萧应琛，萧应琛说这是他的表弟。
　　当时他对萧应琛的话深信不疑，真的以为这是他的表弟，对他百般照顾。
　　现在......
　　呵呵！
　　当真是把当做傻子一样在耍啊！
　　祁羽砚突然抬头凝他，唇角带笑，那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萧应琛，你想的可真美，我就是死了，我的肾脏烂了臭了，我也不会把它给你的......未婚妻！”
　　他话音刚落，萧应琛突然捏着他的嘴，把手中的清粥尽数灌进他的口中，寒声道：“我萧应琛想要的东西，有你说不的机会吗？”
　　“呜......”祁羽砚瞪大了眼，剧烈挣扎着。
　　可萧应琛太过强硬，他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只能凭本能的吞咽着清粥。
　　一碗清粥半灌半喂，终于见了底。
　　萧应琛像躲瘟疫一样松了手。
　　祁羽砚狠狠皱眉，剧烈的咳嗽，“咳咳......”
　　“你该感谢他，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萧应琛居高临下，冷冷的觑着他，把瓷碗重重的搁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祁羽砚紧盯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双眸发红，声色凄厉——
　　“萧应琛，你最好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必踏平你雁南！”

第2章
　　门外，萧应琛步子稍顿，而后厉眸一沉，冷冷地对门外的李副官说：“把人带去暗牢，好生看管，在许巍回来之前，别让他死了。”
　　李副官神情有些犹豫。
　　这三年，虽然他不在总督军身边，可这祁少爷对总督军如何，他却是知道的。
　　他不想总督军后悔......
　　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就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太过于薄凉。
　　李副官抬眼，正好跟萧应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副官背脊一凉，立即正了色，恭敬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
　　暗夜，地牢。
　　祁羽砚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背脊却依旧挺直。
　　那出尘的气质掩藏下，他的瞳孔却始终没有焦距。
　　突然，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嘈杂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于涧看着牢房中祁羽砚虽然狼狈却气质出众的模样，漂亮的眸子里有阴狠的嫉妒闪过。
　　他命人打开牢房的大门，望向随侍的几名婢女和开门的卫兵，温和地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和祁哥哥说会儿话。”
　　婢女沁雪担忧的扶着他，“少爷，要不奴婢留下吧，您的身体......”
　　“没事。”于涧缓缓摇头，同时还低咳了几声。
　　这时候，守门的卫兵搬来了一把软椅，谄媚地笑着：“于先生您快坐，可别站累了。”
　　“谢谢。”于涧轻笑着。
　　于涧面上的笑意更深，转而看向沁雪，安抚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沁雪无奈，只得带着其他婢女去了较远的地方。
　　待这牢房里只剩于涧和祁羽砚两人时，于涧慢悠悠的坐上了软椅。
　　他盯着祁羽砚，像是在看一件垃圾，低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祁哥哥，你真可怜，要不我去求求琛哥哥，让他放你出去？”
　　听到那刺耳的名字，祁羽砚终于抬眸看他——
　　眼前的男人身形羸弱，可眼神却是十足的阴暗，带着丝丝渗人的寒气。
　　祁羽砚扯了扯唇角，冷冷出声：“于涧，你和萧应琛倒是很般配。”
　　他从前还真的是眼瞎，细想之下两个人之间的破绽那么多，可他竟不曾发现这两人的伪装。
　　于涧轻笑着，“我就把这当做祁哥哥的祝福吧。”
　　“等我的病好了，琛哥哥就会娶我，可惜祁哥哥是看不到了。”
　　祁羽砚听在耳里，被桎梏住的双手越攥越紧，可他的面上依旧面无表情，“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于涧盯着他雌雄莫辩的脸，眼神渐幽渐暗，嘴角却扬起：“祁哥哥，多亏了你，琛哥哥才会答应娶我，我自然是来好好感谢你的。”
　　闻言，祁羽砚凤眸微眯，“因为我？”
　　于涧凑近他，盯着他下巴处的指印，字句清晰，“我自小便爱慕琛哥哥，可他始终对我不假辞色，这真的令我十分困扰。”
　　“可在一年前，我无意间遇到了昏迷不醒的琛哥哥和浑身鲜血的你时，这一切便不同了。”
　　祁羽砚的眸子有着丝丝的困惑，“入迦南之前，我不曾见过你。”
　　一年前，能让萧应琛昏迷不醒的，也只有他深陷狼窝那次，可他们并不在迦南城内，又怎会......
　　突然，于涧掐住了他的下巴，在那指印上狠狠用力，语气里的阴狠再也掩藏不住，“记不住了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一年前，你浑身是血的带着昏迷不醒的琛哥回迦南，途中琛哥哥还发起了高烧，你出去为他寻药。”
　　“你知道吗？你前脚刚走，后脚琛哥哥就醒了，琛哥哥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我自然可以说，是我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