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毋语

大漠独行

<p class="ql-block"><b>  十年的“苦寒”生活,君子兰与我相伴。这是现实版的杨过和小龙女之恋,都是历经“寒”的淬炼,才获得灵魂的相拥。</b></p><p class="ql-block"><b> 每每有同事到办公室办事,他们都会大惊小呼:“呀,这君子兰长得太好了!”也有的打趣道:“卖不卖啊,多贵也得买一盆。”有的更直接:“什么时候退休,分我们几盆?”不是自己吝啬,不愿做“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之事。我知道“小龙女”(君子兰)的脾气,她们不是苟活之辈,没有适宜的环境,她们宁愿枯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君子兰的风骨。</b></p><p class="ql-block"><b> 屈指算来,被我嫁出去的小龙女也有十几位,她们要么拒绝生长,要么容颜迅速老去,领养她们的主人很是无奈,想想都是我害了她们。我是一个很少拒绝他人请求的人,领导开口、朋友开口、同事开口……拒绝不得。拒绝了,就伤了一份感情。但是,我有没有想过,自己勉强把“龙女”嫁出,考虑到她们的感受了吗?没有爱的恩泽,她们哪有活下去的勇气?</b></p><p class="ql-block"><b> 之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爱上兰花。兰花一度被疯狂炒作,一株兰过万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爱兰更多是受古典文化的影响,“梅、兰、竹、菊”四君子古代文人的最爱。从文化意义上说,四君子更多被古人赋予了文化符号,它们的风骨和品质,让文人找到灵魂的安放处。我养兰要求不高,不求名贵品种,普通兰草只要能活,只要能开花就可以。原以为这是一个极简单的要求,哪知这已是对兰花的极致之求了。朋友送过兰、淘宝淘过兰、外出学习买过兰……总归是生拉硬扯弄了几十棵兰。建兰、墨兰、春兰……她们的娇气胜过君子兰数倍,开花是谈不上的。不对,好像有棵建兰(白玉荷)开过两次白色的花,据说香气逼人。可惜,我的嗅觉死去了好多年,兰的幽香只能发挥想象,想象有限,剩下的只有遗憾。想一想,那应该是最懂我的兰草了,再后来的兰草都是拒我于千里之外。</b></p><p class="ql-block"><b> 不出三年,几十棵兰花相继离去。看着她们“衣带渐宽”,倾全力挽留,总归是那些兰“香消玉损”,我“唇焦口燥呼不得”,只好暗自叹息,发誓不再染指兰花。</b></p><p class="ql-block"><b> 有一次在花市看到一盆“麦冬兰”,很有兰花的气质,买了一盆,养了几年,她活得好好的,很有几分风韵。为此写下了文字——《我的麦冬兰》,毕竟她出身卑微,没有矜持的娇气,一碗清水、几缕阳光、一盆泥土,她就可以活出精彩。那盆麦冬兰总归是没有开花,在南方她们是林下草,为城市绿化尽职尽责,这样看来,她们只是接了一个“兰”字,真实的身份还是草。</b></p><p class="ql-block"><b> 兰花恋的是空谷,她们钟情的是清净。更重要的是她们要活出尊严,宁愿躲在幽静之地独享月光,也不愿在阳光下媚颜奴骨。读懂了兰花的风骨,对于她们的离去多的是理解,只可惜她们年轻轻就“英年早逝”,自己多了几分负罪感,毕竟那应该是活得很洒脱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b></p><p class="ql-block"><b> 和兰花相比,君子兰倒像是“伟丈夫”。她们对于生长环境没有那么苛责,只要理解她们,只要不刻意难为她们,她们还是很热爱寒室的生活,年年绽放惊艳,对于她们不是什么难事儿。十几年中,她们对于陋室的生活心存感恩,年年不忘把醉美的微笑奉献出来。就算没有那橘红色的微笑,她们葱茏的叶片,清晰有质感的叶脉,也是极富美感,极具观赏价值。有了养兰花的经历,我更爱我的“小龙女”(君子兰)了。</b></p> <p class="ql-block"><b>  君子兰所以在我的“寒”室能生存下来,更多看中的是一个“寒”字。就是炎热的夏天,我那间“陋室”也是绝佳的避暑胜地,比其他的办公室低5℃不止,冬天更要低于其他办公室8℃以上。耐不住寂寞,抵御不了湿寒,最好远离那间陋室。那间陋室应该是不适合人类居住,这样的条件,正是君子兰所钟爱的。</b></p><p class="ql-block"><b> 这样不适合居住的陋室,我竟然苦苦修炼10年不止。冬天一到,其他老师走进我的办公室,待不了多久,就会匆匆离开,他们觉得寒冷浸骨。不止一个人劝我赶紧离开,找一处阳光充足,温暖宜人的去处办公。我自己内心清楚,没有亲身体验,全不知我“陋室”的妙处。“寒”,可以让人居安思危;“寒”,可以让人头脑清醒;“寒”可以练就钢筋铁骨;更主要的是,“寒“让人懂得珍惜……</b></p><p class="ql-block"><b> 突然有一日,领导面带难色,欲言又止。短时间犹豫后,他说按上级文件要求,我的陋室属于超标办公室,应该合并,否则可能会通报批评,严重可能会背个处分。听了领导的话汗毛倒立,妈呀,十几年我在违规办公,十年陋室之“寒”,竟然是违规所得。想想冷汗直冒,如果背了处分,必是殃及儿孙,本以为此等寒室无人问津,发扬风格,自己独自承担寒室之苦。没有更多思考,匆匆逃离寒室,为学校整体工作,也为造福子孙。来到新的办公地点,有美女陪伴,在温暖之室喝茶看书,尽享阳光明媚。啊!生活原来也可这样过。</b></p><p class="ql-block"><b> 温暖之室不适合我的“小龙女”们(君子兰)生长,逃离之际没有打算带她们同行。新的办公室热情得有些离谱,冬季穿着单衣工作还要大汗淋漓。我又天生怕热,热了就会咳嗽;夏天不开门窗,呼吸困难。看来好的办公室还要有好的适应能力才能享受。</b></p><p class="ql-block"><b> 期间,朋友送了一盆竹节海棠,她更像是乡村野妇,喜欢肥、喜欢水、喜欢阳光……温度适宜,她们健硕如“关东大汉”。细细欣赏,却也风韵无限。《竹节海棠》是在温暖得有几分窒息的环境中写下的,不仅仅赞美一种植物,更是对亲情的一种怀念。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不止一次说起竹节海棠,说她的肥硕、说她的英武、说她的热爱生活……总之,那盆竹节海棠,给办公室增加了不少的话题。同事也不止一次问起竹节海棠什么时候可以分盆,她很想有一盆专属于自己的竹节海棠。无需多言,这就是竹节海棠的魅力。</b></p><p class="ql-block"><b> 在朋友关注盛赞竹节海棠的时候,也说过几次我的“小龙女”,她说寒室里的君子兰被我遗弃了,她所以用“遗弃”,不仅仅是因为我关注君子兰的时候少之又少,而且在我正常消费的语言中,君子兰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听了同事的分析,恍如隔世三秋,是啊,虽然和那些君子兰只有一墙之隔,不和“小龙女”日日厮守也有一年之久了。同事批评我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心有委屈,更委屈的是受了冷落的“小龙女”们。同事历数我的罪状:君子兰邋遢了、君子兰没有了精气神、君子兰花也不开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b></p><p class="ql-block"><b> 可不是,去年伏天和今年春天,有七八盆君子兰集体自杀,没有办法,只好把其他病入膏肓的“小龙女”们放到北面的窗台上,等于打入冷宫。</b></p> <p class="ql-block"><b>  生活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在小龙女们想集体自杀的时候,我又打道回府,住进了寒室。领导班子新人的加入,需要新的办公地点,领导又一次面露难色,说明情况,我赶紧让贤。毕竟,我是有大局意识的人;毕竟,我都一大把年龄了。退位是迟早的事儿,扶植新人是我们工作最后一程的重要任务之一。况且,受了冷落的“小龙女”们又可以与我相伴而行。</b></p><p class="ql-block"><b> 说来极是奇怪,回到寒室不到十天,就有三盆君子兰相继抽箭开花。同事们又相继走进我的办公室,又和先前一样,大惊小呼——“哇,好美的君子兰!”一个同事实话实说:“怎么你一回来,君子兰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太神奇了!”我的回归,无论是对君子兰,还是对自己都是一种救赎。</b></p><p class="ql-block"><b> 和先前一样,读书读累了,就会来到君子兰前(最多时有32盆),松松土、浇浇水、施点肥……更多的时候,是细细看她们细微的变化,叶片黄了、根部又发出一棵新芽、叶片间钻出了一棵花箭……她们每天一点点变化都尽收眼底。</b></p><p class="ql-block"><b> 离开的日子,对于她们的变化知之甚少,该浇水时,渴了她们;该施肥时,饿了她们;叶片旁逸斜出,没有及时转动花的朝向……不仅如此,叶片上落满了灰尘。有了这些的累积,她们选择集体自杀并不为怪。</b></p><p class="ql-block"><b> 今天(2022年6月12日)下午,看书看得头昏眼涩之时,又习惯来到君子兰前,刚刚开放的花有10个花蕾。那盆君子兰是集体自杀中的一盆,放置很久没有给她浇水,这让她处于休眠状态。也正是在那个时期,她积蓄力量,不仅焕发了生机,还抽箭开花。“10”应该是君子兰开花中极少的花蕾了,但是却是很吉祥的数字——十全十美,这是曾被遗弃的“小龙女”对我的回报。细细想来,几分感动盈怀,那十几盆重又焕发生机的君子兰,是对我归来的欢迎,我不应该报以文字记之吗?于是,想到了“君子物语”这样一个题目,后又改做“君子毋语”,其中的深意自己最懂。想留下文字,是想记录一下我感动的原因。</b></p><p class="ql-block"><b> 十年的陪伴,“小龙女”们向我索取的少之又少,她们却把一室翠绿奉献给我,在我的陋室中,留住了生机、留住了春天、留住了希望……对于我的离去,她们同样有了憾人的“回报”,回报离别以憔悴、回报离别以邋遢、回报离别以自杀……对于我的“冷漠”,她们没有抱怨、没有遗恨、没有以“冷“治“冷”。相反,当我带着疲惫归来时,她们急急掩埋起伤痛,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笑靥迷人……她们永远记着她们的主人、她们的恋人、她们相濡以沫的人……</b></p><p class="ql-block"><b> 够了、够了、够了……昨天又一次翻篇儿了,恩怨皆泯。还有剩下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里,我们还是要相伴而行,善待彼此,不吝啬自己的褒奖。力争每天都站在我的“小龙女”们面前,说上几句赞美的话:“你们太美了!你们美极了!你们是超级美霸!”她们永远都不会表达,像我一样肉麻地赞美她们一样赞美我。但是,谁能说她们没有表白呢?浓浓的翠绿,是她们最真的祝福;油亮的叶片,是她们暖糯的心语;橘红色的笑靥,是她们温婉的祈祷……</b></p><p class="ql-block"><b> “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在陋室有“君子”相伴,是我的幸运,是陋室的幸运。染一身兰香的陋室,我喜欢……</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2022.06.12</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