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成为美军，但一定需要强悍如美军的团队

江月初照

内容提示
美军四星上将在担任特种部队司令官时，摒弃已统领世界一个多世纪的常规思维模式，以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成果为基础，对过去的传统作战部队进行重塑，打造出具有全新战斗力的美军特种部队。华为总裁任正非因而号召17万员工向美军学习。
纵观21世纪新时代背景下企业的运行环境，当年的司令官结合美军的成功经验，提出了一套旨在引导企业正确应对环境不确定性的理论方法，并成书《赋能》。

你不会成为美军，但一定需要强悍如美军的团队

——《赋能》读后感

一
1900年，美国工程师泰勒在巴黎博览会上为观众展示了一套普通机床，几名工人在这几台机器面前演示加工金属铸件。让所有在场人员感到无比惊奇的，是这几名工人非同寻常的加工速度。按照当时的标准，钢铁的切割速度是每分钟2.7米，而展厅的这几名工人的切割速度居然达到每分钟15米，比标准速度高出5倍还要多。

那么，泰勒为大家展示的究竟是一种什么了不起的机器呢？是新的切割机吗？不是！是新的生产工艺吗？不是！工人们仅仅是在切割钢铁的最佳温度、传送带运转的最佳速度、机械师和机器工具间的最佳距离等一系列最佳方案基础上实施操作。当所有细节的最佳状态都拼凑起来后，没有一丁点材料被放错地方，没有一秒钟时间被浪费，奇迹也就在这个时候产生了。有人如此评价：泰勒的展出不亚于“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

无疑，泰勒所采用的方法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管理方法。泰勒将他的这套科学管理方法写进了他的经典著作《科学管理原理》，其理论可以归集为以下几个方面：工作定额原理、招收最合适工人原理、标准化原理和计件工资制原理、劳资合作原理、计划管理原理等。上世纪初叶，他的理论在公司间传播，在各行各业传播，在整个工业社会传播，人们运用他的理论和方法，使得生产力水平有了极大的提升：劳动力成本从30美元降到8美元，加工一只轮胎的时间缩短了80%，制造一颗炮弹的时间从10小时降低到90分钟。以美国为例，二战爆发时，美国已经拥有3.1万架飞机、12.4万艘军舰、6万多辆坦克……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在二战取得胜利后，美国社会普遍认为，如果没有泰勒的创新，美国不可能制造出那么多的飞机大炮，也就不可能最终击败纳税德国。

今天，泰勒被称为人类第一位科学管理大师，享有“科学管理之父”之誉。那么，他的这套管理方法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灵丹妙药吗？人类进入到21世纪后，他的理论有没有过时呢？

实际上，上世纪中叶就已经有人对泰勒式管理原理提出修正，今天看来，泰勒式原理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存在不足：其一，过分强调程式化、流程化，把人当机器看，忽视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最终导致机构臃肿和部门间的沟通障碍。其二，认为追求个体利益最大化就是追求组织利益最大化。但现实中有太多的情形却不是这样。关于这一点，诺贝尔奖得主约翰•纳什在他的博弈论中有系统的阐述。

我们接着往下看。

二
2000年1月，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在联席会议上讨论一位名叫米德哈尔的人，当调查局就米德哈尔的一些细节问题向中情局发问时，中情局给出的答复是：无权回答。
后来，调查局有人主动提议自行开展对米德哈尔的调查，但被上级部门阻止，理由是该特工的份内工作不是情报调查，调查工作应当由其他人去做，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人对米德哈尔实施调查。
2001年9月11日，米德哈尔驾驶美国航空公司77号航班撞进五角大楼。

2001年7月，联邦调查局一名特工向总部发出一份情报，揭示本•拉登可能已经将一批恐怖分子送入美国的一些航空学校，该情报还附有被怀疑人员名单和住址。但调查局官员直到911事件发生后才在堆放在角落的一堆邮件中找到这份情报。

2001年4月，中情局获悉一个名叫“穆赫塔尔”的人正在策划一起针对美国的阴谋。
之后不长时间，中情局获悉被长期追踪的恐怖分子穆罕穆德正在阿富汗招募人手以实施对美国的袭击。中情局同时得知，穆罕穆德的外号就叫“穆赫塔尔”，但没有人将这个 “穆赫塔尔” 和4月份发现的那个“穆赫塔尔”联系起来。
直到一年多以后，情报人员终于发现，穆罕穆德（穆赫塔尔）是911袭击事件的幕后主谋。

……

人们后来知道，许多貌似孤立的信息在911事件发生前已经被美国的各情报部门所掌握，但它们是一堆没有拼装起来的情报碎块，没有人将这些碎块进行连线，并进而拼凑出一张完整的信息图，使得他们失去了保卫这个国家的宝贵机会。
三
我们接着来到2004年的伊拉克。
其时，萨达姆政权已被推翻，拥有先进武器的美国特遣部队在面对一连串自杀式恐怖袭击时显得束手无策。美国人的对手——伊拉克基地组织头目扎卡维则在理念的蛊惑性、组织的灵活性、战术的无底线、“地利人和”等方面占有优势。

从911到扎卡维，总是处于被动局面下的美国人终于有所醒悟：过去那种建立在泰勒式管理原理基础之上的、传统的军队管理方法显得多么的机械和不灵活，它们已经过时了。于是，美国人开始研究新的战略战术和治军理念，并最终在几年后有所斩获。

多年后，时任特种部队最高司令的美国陆军四星上将麦克里斯特尔将军对经受过战场实践检验的这套特种部队作战经验进行提炼和总结，并与21世纪新时代背景下企业的运行环境相结合，提出了一套能够指导企业正确应对环境不确定性的理论方法，最终形成了我面前的这本书《Team Of Teams》,中文译为《赋能》。中译本在书名下加了一行小字：你不会成为美军，但一定需要强悍如美军的团队。

我把这句话作为这篇读后感的标题。

四
《赋能》的语言浅显通俗，条理明晰，案例丰富，为读者一步一步揭示了当今时代企业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外部环境包围下所面临的困惑、被动和危机，企业已经不能像过去那用采用诸如泰勒式科学管理方法等传统的应对手段，作者在书中试图给企业勾勒出摆脱这种被动局面的一系列对策，一如当年身处伊拉克的美军。

下面，我分几个方面对该书的内容进行简述。
首先，企业需要学会如何应对环境的不确定性。
今天，企业的外部环境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我们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21世纪是一个更互联、更快速、更难预料的时代，过去那种“事物总是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的所谓规律今天已经不复存在，僵化的体制已无法面对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作者在论述这个观点时为我们描述了当年法国人修筑马奇诺防线的例子。1930年，法国人为了抵御东部德国人的入侵，耗时十年，在法德边界修筑了一条堪称当代长城的巨大防御工程，该防御工程的地上是各种交叉火力阵地，地下则是大量武器库、地道、休息区、医院、地铁。可是，德国人的坦克却是绕道比利时等国家，从侧面进入到法国境内并直达巴黎。耗费了法国人十年心血的马奇诺防线没有发挥出一丁点抵御作用。
今天，如果企业继续效仿当年法国人的做法，那是非常可笑的。我们必须改变，不仅从战术和技术上寻求改进，更要从企业的内部结构、管理方法、企业文化等方面进行彻底的革新。

其次，突破“深井”壁垒，建立互信机制。
所谓“深井”，说的是企业各个单位之间相互独立，联系断裂，横向关系上缺少沟通和互动，团队成员虽然对本部门的目标了然于胸，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局限在自己所处位置的“深井”之内，对“深井”外部的世界无能为力。
作者在伊拉克战争期间就已经发现部队的这种“深井”壁垒严重影响了部队的工作效率：作战部队不知道情报部门究竟需要哪些情报，他们将缴获的文件、电脑、光盘、手机，不区分种类，不区分轻重缓急，一股脑打包运送给情报部门，而情报部门面对这些海量的资料无从下手，很难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人们后来才发现，恐怖分子的很多蛛丝马迹就隐藏在这些无序的情报当中。
今天，21世纪的企业家尤其需要解决企业内部的“深井”壁垒问题，在竞争对手面前，在瞬息万变的市场环境下，部门之间的紧密合作，无缝对接，往往成为商战赢家的制胜法宝。
第三，部门间必须做到信息共享。
遏制信息滥传，有效控制信息，加强信息保密，这些观点一方面源自于现代人对于安全的担忧，同时也是我们加强工作效率的一种本能表现。无论在车间内还是某级组织内，人们被灌输“只需要知道自己所负责的那一份工作职责”就行了，就像本文第二段提到的情节，面对联邦调查局官员的发问，中情局人员只能答复四个字：无权回答。
信息保密在人们的心目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地位，即使在该书出版之后，美国人也尝受到信息泄密的代价。2010年，22岁的美国陆军医生曼宁将窃取的25万份机密电报上传到维基解密网站；2013年，前中情局职员斯诺登向美国《华盛顿邮报》和英国《卫报》泄露绝密的美国“棱镜”项目资料。
由此看来，控制信息外传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方法。但是，事实也可能正好相反，及时的信息共享能够成就本来很难办成的事情。1969年阿波罗火箭成功登月，阿波罗计划的管理者穆勒所采取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建立了一张“电信网络”，实现了部门间信息的及时分享。
作者在这里引用了多个事实来证明一个结论：信息共享，其利远远大于弊。

第四，对下级职员充分赋能。
传统的管理理论框架下，上级总是追求对下级实施更多的控制，总是偏向于做那种横刀立马状的“英雄式领导”。随着技术的飞跃发展，管理者迅速得到海量信息的能力越来越强，而梳理消化这些信息则需要耗费管理者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说，传统管理理论在新形势下已经渐露弊端。为了能够在竞争中获胜，决策速度是不可或缺的，它是衡量一个组织先进性的关键指标。权力集中必将导致决策迟缓，进而使得组织付出沉重代价。
所以，在纪律约束的前提下，领导者需要把决策和行动的权力充分下放给最了解情况的一线人员，在决策上实现去中心化，对下级充分赋能。惟其如此，才能培养出一批有知识、能力强的下属队伍，从而保证组织在竞争中立于不败。
当然，对下级赋能也是需要条件的，只有在目标一致的情况下，挑选具有广泛视野和知识的员工，培养具有共享意愿的团队，勠力同心，无缝衔接，才能达到效果最优。笔者在这里再次强调，为防止权力被滥用，纪律约束是赋能必须具备的前提条件。
五
基于上述理论，书的作者麦克里斯特尔将军摒弃了已统领世界一个多世纪的常规思维模式，对过去的传统作战部队进行重塑，终于打造出具有全新战斗力的美军特种部队。这是一个建立在最新科技成果基础之上，能够在信息上共享、在沟通上透明、在决策上去中心化、“深井”间的壁垒被完全摧毁的有机整体。

那么，这样的部队在实战中能否达到期望的效果呢？我们可以从特种部队捕杀前文提到的、曾令美军束手无策的伊拉克基地组织头目扎卡维的行动得出结论。

2006年，在技术的帮助下，美军情报人员获悉了扎卡维精神导师的住处，他们发挥新建立起来的信息共享机制的优势，利用有限的空中资源对精神导师实施24小时无间隙侦察。

在无间隙侦察的第17天，情报人员终于发现这位精神导师开始有所行动了，并且，他还采取了一系列反侦察措施：他先在巴格达郊外下车，紧急着被一辆卡车接走，他再进入了一家餐馆，很快从旁门出来并迅速坐上一辆敞篷汽车，最后他来到一幢石头建筑前面。整个跟踪过程中，情报人员不能放过和导师有交结的每一个节点：轿车、卡车、敞篷汽车、餐馆、石屋，每多一个节点，情报人员都要分派跟踪力量。这在5年之前是不可想象的，5年前那种单一的跟踪系统、部门间的“深井”障碍、信息封闭机制下，即使投入更多的人力，也无法达到今天的跟踪效果。

从石屋走出来的一名男子很快被确认就是搜寻多年的扎卡维。
恐怖分子头目的身份一经确认，各个环节的美军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行动，层层请示的环节没有了，捕杀行动立刻得到展开。

由于天色已晚，且周边地形复杂，捕杀的时间窗口十分有限。和往常一样，实际情况从一开始就偏离计划：运送地面打击部队的直升机发生故障，重新调直升机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应对不确定性机制发挥了作用：现场指挥官立刻决定采取B计划，最靠近目标、在执行其他任务的一架F16战机很快得到指令，立刻飞赴目标上空实施轰炸。

投弹后28分钟，地面突击部队赶到现场，搜寻到受伤的扎卡维。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身份确认环节。在身份被最终确认后，为防止基地组织实施报复，美军连夜对全伊拉克境内的各个基地组织实施打击。而在未抓到扎卡维之前，为防止扎卡维逃之夭夭，美军是不敢冒然行动的。

六
本文的最后，我们说说这次娥（别字a）巫（别字b）栈（别字c）真（别字d）。在强大的鹅（别字e）螺（别字f）司（别字g）君（别字h）兑（别字i）面前，经过美军训练的五（别字j）客（别字k）澜（别字l）均（别字m）兑（别字n）采用了与当年在伊拉克战场上的美军相类似的战法：他们的部队小型灵活；信息网络覆盖到每一支小分队甚至每一位士兵，先进的信息化建设可以使得分布于不同地区的、由众多个小股团队组成的千万人的部队形成一个整体；战场信息及时共享，实现各下级组织的局部目标和整体目标的有机统一；部队指挥系统扁平化，权力下放，基层军官士官可以不用等待上级命令而独立实施战术行动……笔者猜测，这套有别于传统军队的作战和管理机制正是导致鹅（别字o）螺（别字p）司（别字q）闪电战计划落空的真正密码。

华为总裁任正非号召17万华为员工向美军学习，我们每个管理者也应该有这样的意识，要在组织内部打造出一支能够应对不确定性的敏捷团队，保证我们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外部环境下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