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逝去的摇滚:老子根本没变

陈海津

<p class="ql-block">  多年前,朋友坐我车,车里放着崔健的歌。他说:“你还在听崔健?怪不得四十几岁的人了,活得还像个愤青。”过了一会,当听到“……情况太复杂了,现实太残酷了……你是否能够控制得住我,如果我疯了……”的时候,他似乎有点触动,对我说:“这歌有点意思,把这碟送我吧。”我说:“滚!自己买去。”后来,汽车被盗,车上最喜欢的几十张CD也一并送给了盗贼。自那之后,我就很少听崔健也很少听歌了,那些熟悉的声音也慢慢离我远去了。</p><p class="ql-block"> 车停在马路边,离妹子游泳训练结束还有点时间。妻子说:“好像今晚有崔健的线上演唱会。”然后拿出手机,打开视频。瞬间,一缕带着金属气息的歌声挤进了耳朵:“我脚踏着大地,我头顶着太阳,我装做这世界唯我独在。我紧闭着双眼,我紧靠着墙,我装做这肩上已没有长脑袋……”我下意识地把手机从妻子手里抢过来,声波带着力量横冲直撞,我愣了,任由这声嘶力竭的歌声抽打。当看到戴着红五星帽子的崔健,吼出那句:“老子根本没变!”这一声坚硬怒吼带来的震撼,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我。我握着手机,全身鸡皮疙瘩,热泪盈眶,回到了我的摇滚年代。</p><p class="ql-block"> 虽然在K歌的年代,我总唱张国荣的歌,婉转抒情地述说着不是自己的自己。但其实在这之前我处在直接而粗暴的摇滚时代。第一次接触摇滚是从崔健的《一无所有》开始的,那种悲壮让我毛骨悚然。我被拍了一跟头。用古话说就是:劈开两片顶阳骨,倾下一盆冰雪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听,就不行了,走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除了崔健,我听唐朝、听黑豹……听能找到的所有摇滚的东西。大三那年,一帮摇滚人在香港举行了名为“摇滚中国势力”的演唱会,从那翻看了无数遍盗版VCD的记忆里,依稀记得丁武长发下冷冰冰的脸以及乐器插电所发出的刺耳的金属刚音;何勇项间记着的红布条和那件海魂衫;一身西装的窦唯摇晃着脑袋,旁边是拉着二胡的他的父亲;张楚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表情,如同台下空无一人......不懂摇滚的香港人没有过多地关心音乐,只对他们说过的“四大天王里除了张学友外都是垃圾......”耿耿于怀。</p><p class="ql-block"> 崔健对我来说是属于梦的,我一直都不相信那样嚣张的声音和那些歌词出自那样的一个男人,也一直弄不懂那样的声音,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就象是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划过尖利的叫声。所有说崔健的语录里说得最好的是王朔:“我宁愿崔健和他的音乐代表我存在,代表我斗争,代表我信仰,我把重大的责任都交给他了。”何勇最让我心动的不是《垃圾场》,而是《钟鼓楼》,“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张楚象只孤独在天地间行走的蚂蚁,却在述说着《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轻描淡写,但让人感受的是一种绝望——“你说城市很脏,我觉得你很有思想,你说你爱我,我看了看你,就信了......”。就是这么一帮人构成了我的摇滚年代。</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也听盘古、痛仰……再后来听新裤子、舌头……但似乎再没有了那腔壮士劫道的震撼。慢慢的我也开始不年轻,开始喜欢上了沉默和发呆,那样的直白和愤怒似乎都已不属于我。若不是这偶尔挤进耳中的声音,真有点怀疑我是否真的有过这样的年代。可在这个激情的晚上,我突然觉得摇滚又回来了,“师兄弟们都回来了”……我也怒吼了一声:老子根本没变。谨于此怀念我那逝去的摇滚。“你问我还要去何方,我说要上你的路……”</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9tzgEWCoxu6pPfGnar-8kQ"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