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州过县回家去

张清

走州过县回家去 加拿大高校文学社“等待”主题美篇

张清 2021年圣诞节于安大略

第一次听说“走州过县”，是上高中时，有同学羡慕别人见多识广。在交通落后的年月，走州过县是相当困难的事。

现在也不是很轻松，尤其是在疫情下。

这些年，我工作在弗吉尼亚，但加拿大的家还在，有很多一路走来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经常需要驱车九百多公里回家。

回家的路，就是走州过县。出弗吉尼亚，一路向北，过西弗吉尼亚，就是歌中唱的“乡村之路带我回家（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的那个地方，再穿宾夕法尼亚，最后经纽约州的水牛城，跨越和平桥到达安大略省，能看到波光粼粼的安大略湖，能听到熟悉的加拿大广播电台(CBC)时，就到家了。

前些年，我曾经在下班后晚上开车回家，回家是不能等待的。

感恩节和圣诞节都是北美最重要的节日，旅行回家的人很多。黑夜中，两个方向的车灯如长龙一样在州际公路上蜿蜒，又宛如流动的彩练，在群山中时隐时现，回家的路，悠长而壮观。

有一次买咖啡时，和前面排队的人聊天，知道我们都是下完班后急着回家，但相向而行，却差不多都还有六百多公里才能到家，他去亚特兰大，我往密西沙佳。拿好咖啡后，握手告别，互祝平安、珍重，虽素昧平生，但如多年相知。一个继续南下，一个接着北上，走州过县，奔向各自的家。

有一次夜里走州过县时，那天的月光格外明亮，明亮得难以置信，照得莽莽苍苍的山峦分外的清晰分明，几近白昼。路面以下，又有一些如纱如云的白雾隐隐漂浮，群山仿佛是露出海面的岛屿，而我的车子就如同在梦中的蓬莱仙境中前行。

此情此景，禁不住要引吭高歌，或者吟诵诗句。而我，除了像猿猴一样长啸几声外，既唱不出动听的歌谣，也吟不来像样的诗词，就只是表达一下激动的情绪而已。

这已经足够了，回家途中，能欣赏到罕见的美景，并及时发泄出来，何其庆幸！

更多的时候，是会遇见各种状况，譬如下雪路滑，只能跟着车流挪动，左边有超车道也没人敢走；或者有车不幸出事，大家只能一寸一寸地爬行。有时没有任何事故也堵车，还堵得很严实，就是因为太多车辆在同一时间要挤上同一段路程，尤其是在主要州际公路交汇处。

都是走州过县、急切回家的旅人。

堵车的时候，心情就有些焦躁，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疏通。这时候，如果有朋友很贴心地发短信说“堵车的时候多喝点水！”你会怎样？

有时晚上实在太困了，就在休息区打个盹，虽然多盖上一件羽绒服，不一会还是被冻醒。半夜里，回家的路上真冷！

疫情前还没这么冷。有次路过收费站时，收费员说前面过去的司机已经替我付了过桥费。虽然钱不多，我也早已准备好零钱，但素不相识的人替你付费，也还是很温暖的事。

那时，休息区往往有教会的帐篷，远远就能看见免费咖啡的字样，闪烁着温馨的光芒。来一杯滚汤滚汤的浓香咖啡，佐以甜润酥脆的两块甜点，温暖了回家的旅程。

稍事歇息，振作精神，走州过县，一路向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