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自有光芒

老赵

<p class="ql-block">家住乌鲁木齐,因此很多外地朋友都问过我,怎么去形容这座城市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内涵和表达。</p><p class="ql-block">放在十年前,我的回答应该是让所有人听起来都没毛病的,放在现在也是被通行认可的。那就是乌鲁木齐是一座西北雄城,中国西部桥头堡,西部开放门户,西部国际商贸中心,各民族融合展现出的浓郁民族风情和现代发展速度奇幻一体的明珠城市。</p><p class="ql-block">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我来说,这些随口就来的话语过于表面和流利,让人直接忽略了乌鲁木齐这座有两百多年建成史的城市所承载和积累的时间份量以及精神份量。</p> <p class="ql-block">这两种份量,在我的个人认知里,是由这个城市中的四座人物塑像和一座纪念碑所表达的。人物,是矗立在城市中心红山顶上的林则徐塑像,矗立在人民公园中的李白和纪晓岚塑像,矗立在城东水塔山顶的左宗棠塑像。碑,是立在人民公园角落里的新疆各族人民烈士纪念碑。</p><p class="ql-block">说起这四座人物塑像,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第一,四人都不是新疆人。第二,鲜少有城市在城市雕塑中,让具体的人物占据这么大的比例。</p><p class="ql-block">至于碑,我无数次路过,也无数次注意到,它在角落里普通的基本没多少人驻足,连本地人说起来,首先想到的,都是人民广场上立的那一块宏伟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至于这一块,接近默默无闻。</p><p class="ql-block">可就是这四座塑像一面碑,于我而言,最能表达乌鲁木齐的内涵核心。</p><p class="ql-block">乌鲁木齐的前身迪化城,于1763年才开始建设,和同时期的伊犁库车以及喀什相比,它除了有一个军城的地位以外,其他一切,都和一个城市相去甚远。直到一个人来,为这个城市注入了人文之风,这个城市才算有了城市的名声。</p><p class="ql-block">这个人就是纪晓岚,虽然他1768年才来,1781年就离开,但他不到三年的存在,让当年的乌鲁木齐有了文气和雅致。在西北,他像文人士子中的一面旗帜,让乌鲁木齐第一次成为众多人西行在荒凉中跋山涉水后的一种向往和光芒。</p><p class="ql-block">直到他走远,直到如今,他驻留的阅微草堂,他泛舟的鉴湖,他流连忘返的水磨沟温泉,都还在代表着这个城市的景致,他留下的一百余首乌鲁木齐杂诗,至今还是当年乌鲁木齐风土人情中,最细致最清晰的历史绘本。</p><p class="ql-block">所以,乌鲁木齐记住他,在他曾经住的院外,让他的塑像驻守,并用一块牌匾来缅怀,上面四个字:先生似在。</p><p class="ql-block">六十余年后,在鸦片战争中用一场虎门销烟坚定了民族脊梁的58岁的林则徐,被贬入疆。虽然他在新疆的三年多历程,基本都是在伊犁,南疆,以及哈密吐鲁番兴修水利,垦荒种田,屯兵平叛,万民爱戴,但乌鲁木齐照样记住了他。</p> <p class="ql-block">1845年,林则徐被召回京,时年六十岁。按理说花甲之年,又经历艰苦贬黜之苦的他,最应该的状态就是雄心尽灭,心意全无,可这样一个老人,在途径乌鲁木齐,登临红山之顶时,照样笔墨酣畅,用一首词来抒发胸臆:任狂歌,醉卧红山嘴。风劲处,酒鳞起。</p><p class="ql-block">如此胸怀,如此作为,如此铁骨,如此操守,乌鲁木齐于最高处立林公之像俯瞰全城,岂能无意?</p><p class="ql-block">时间的神奇就在于它不为人知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安排。</p><p class="ql-block">1850年,六十五岁的林则徐告老还乡,在路途中,特意约见时年三十八岁的一介布衣左宗棠彻夜长谈。</p><p class="ql-block">一夜长谈,内容早已不为人知。但二十七年后,也是六十五岁的左宗棠,在新疆阿古柏发生叛乱后,力主领土不失,率兵抬棺西行,于1876年,于乌鲁木齐东面水塔山上,一炮惊跑阿古柏,收复乌鲁木齐,之后一路征战,直到两年后收复和田,取得收复新疆之战的最后胜利。</p><p class="ql-block">收复新疆之后,为了新疆长久大局,左宗棠屡次上书,建议新疆设省。终于在1884年,新疆第一次有了行省的地位,并且定乌鲁木齐为首府。至此,乌鲁木齐才算完成了从建设,到一个省际大城的转折。</p> <p class="ql-block">乌鲁木齐同样不会忘记他,就在水塔山上,立起了他的塑像,保留了他的炮台,用一炮成功这个名字,来守护他心里不容有失的国土。</p><p class="ql-block">至于李白,有没有来过新疆,早已不可考。但在我的概念里,在乌鲁木齐,塑一座李白像,也许更多的是表达乌鲁木齐的情怀。</p><p class="ql-block">从历史上认识西部,很多人都是通过边塞诗的角度,比如壮阔,雄浑,苍茫,浩瀚,比如天山雪,楼兰月,大漠风,比如胯下骑,腰中间,塞上尘,可只有李白,没有诸多的个人情绪,完全是用他的浪漫洒脱和浑然天成的不羁恣肆,写透了西域的骨髓。</p><p class="ql-block">有哪一首诗能超越关山月呢?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p><p class="ql-block">我坚定的相信,乌鲁木齐为李白塑像,就是在用李白表达一个态度,一座城所有的现实主义,都是为了实现一个浪漫主义的情怀,能让住在这里的人,来过这里的人,都能通过这一座城的热烈,融合,创造,自由,真实,来看到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在西北,这样的城市,乌鲁木齐当仁不让。</p> <p class="ql-block">而一座新疆各民族烈士纪念碑,所纪念的,就是在六十五年前,所有为新疆最终的自由解放民主繁荣抛头颅洒热血的各民族烈士的艰难历程和不屈意志。</p><p class="ql-block">那里面,有毛泽民,有陈潭秋,有林基路,有阿合买提江•哈斯木,有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他们没有自己的塑像,但他们哪怕沉默着,也都坚定的站在一起,以不朽之碑的形式,守望乌鲁木齐,守望新疆。</p><p class="ql-block">两百七十余年的时间,有这四座塑像,一面丰碑,我已经觉得乌鲁木齐足够丰富。</p><p class="ql-block">它有精神。</p><p class="ql-block">它有风骨。</p><p class="ql-block">它有坚守。</p><p class="ql-block">它有情怀。</p><p class="ql-block">它有视死如归的牺牲。</p><p class="ql-block">身在乌鲁木齐,那些不知道他们的人,没关系,只要能享受到身边的幸福就好。</p><p class="ql-block">身在乌鲁木齐,那些知道他们的人,请记住,我们不论面对怎样的未来,身后从来不缺守护。</p><p class="ql-block">乌鲁木齐,自有光芒。</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