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梦琪

那一夜没合眼，呆了，傻了，还是疯了？事情发生在一年前的一个夏天，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那年暑假随同我刚高中毕业的两个老乡及一个号称“老虎”（我老乡的同学）的人到上海亲戚厂做事。 我老乡呀运气可不好，考取二本就差那么几分，过完暑假不得不去复读。老虎，就惨了，自己借钱补习一年还未考上好的大学，就这样走上了求生之路。我呢，正读大二。 

到了火车站，我们那班车次，距火车启动还有好几个小时，为了消遣时间，就钻了网吧。不幸，我的mp4就在那丢了，赶紧回去找，可为时已晚。那mp4我可是用自己赚来的血汗钱买来的，只用了个把月，当时有些愤怒，但最终还是沉住了气。 

在车上我们结识了好几个朋友，就这样在火车上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对我们而言并不怎么熟稔的上海。 

一进厂，主管早已恭候多时了，他是那么的热情，一会帮我们弄吃的，一会帮我们整理床铺，我被安排和那个叫“老虎”的人住在一间小房里，而我那两位老乡住在距我们足足有几十米之远的另一栋房子里。

在这里我们默默地做着事，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劳累了一天，下班外出喝个酩酊大醉回来那也是常有的事。 那晚我们也不例外，来到一家干净的小店，先来几瓶酒，然后点几个小菜，边喝边吃边闲聊，你敬我杯，我敬你杯，那种感觉真是天上人间。 

我是滴酒不沾的，那天尽兴，还是勉强饮了点。还好，只不过脸有点红，头脑还是相当清醒的。 再看下他们，各个满脸通红，东倒西歪，简直喝得跟烂泥样。觑下表，十一点了，该回去了，我们一行人一路上唱着歌谣回到了住宿。 

真够幸运，一到厂门口，就下起了旎坨大雨，还刮着飓风，并闪电交加，我欢欣的想：“这正不是睡觉的好天气”。迅速盥洗完，就躺在了床上。 

正当我酣然大睡时，一阵悲怆的声音把我惊醒了，是雨声么？是雷电吧？不对！不对！再细一听，是哭怨声，对！是哭怨声！

怨什么来着，有点听不清，好像是“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不让我读书？为什么让我出来打工？妈呀？爸......” 

妈呀，凌晨两点怎么会有人在哭，哭得那么凄惨，那么伤痛，那么悲凉。

天时不时打着巨雷，闪电时不时透过窗忽有忽无，狂风刮得门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暴风雨不间断地打在屋顶，霹雳啪啦的。

夜寂静、阴沉、黑暗的有些吓人，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那不停的哭怨声，到底谁在哭呢？噢！是老虎的声音。 

他为什么在这么晚哭怨？是发酒疯还是？哭声从哪传来？是卫生间还是门口？他为什么有那样的怨气？难道与家人有过解？我是否有危险......

哭怨声、风声、雷声、雨声一直萦绕在我耳旁，真的不敢再想下去，这时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汗都湿透了全身，脸有些发青。

哭怨声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摧残着我幼小的心灵，我真想马上叫醒隔壁的老乡，真想拉开灯看看，问他怎么了，可始终没这勇气。 

他的哭怨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止。后来他不温不火，不急不慢回到了床上，倒头就睡。我用毯子紧紧蒙住头，假装睡着，若无其事，不敢跟他搭讪，更不敢抬头看他。 

后面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班，老乡见我眼睛通红无精打采的样子，就问我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我只是摇了摇头。事情过后，此事我不敢向别人提半个字，更不敢把此事告诉老虎。 

又在一次酒桌上，让我揭开了此事的谜底。喝得酩酊大醉的他说出了心里话。他说他非常恨他爸，因为他爸经常打他妈，并且他爸从不管他也从不支持他做任何事，更不用说让他读书了，而他妈对他很好，可家中大权全由他爸掌管，他也曾几度和他爸打架，也几度离家出走。 

两个月后，我们要回学校了，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是那般的无奈，那般的渴望与我们随同。

2008-7-13